柒天将饭菜端上了桌,我看了看菜的颜色,是很诱人的那种。
不过我并不想吃,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我是谁。
柒天为什么会突然搬到我家对面,我的记忆应该也是从她来到时开始渐渐消失的。
虽然当时没有察觉到记忆的流失,但确实是在那一刻开始消失的,我不清楚这是不是一种直觉。
“古河,你为什么来这啊?”
她正在给我添置碗筷,我的话并没有让她感到不安。
“因为我父母想让我在中国生活。”
对她的回答我没有感到怀疑,可能她也不知道自己有这种能力。
对于这种现象我无法做出解释,它已经超出了常理。
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柒天还在我身边,我的记忆就会不断消失,最后完全没有。
她将所有菜都端上桌后,我们也就开动了。
我看着她吃饭时的样子,脑中一片空白,似乎已经放弃思考了。
也许还过一个星期我的记忆就会全部消失,但仔细想想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她还在我身边。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对人类最后的求爱,也许是想求得一丝怜悯。
“我先走了,明天见。”
我吃完饭后匆匆离开了她家,将门关上后立刻开始上网查询有关事件,但网上关于这方面的信息全部变成了空白。
也许日记本上原来是有文字的,但那是我丢失的记忆,所以才出现乱码的情况。
这些已超出科学理解的范围,我不能靠什么理论去解开这个问题。
现在所剩的时间应该已经不多了,所能做的就是从柒天身上找到什么线索。
她应该是偶然住进了这栋公寓,然后偶然遇见了我。
她当时为什么要敲我的门呢?难道是有人叫她这么做的?她只是一个棋子或是工具而已吗?
我平日里看上去应该是人畜无害的样子,不和别人主动搭话,也没有惹过什么人。
我想起了那天的少女,她说的话似乎像是一种问候,但我已经不记得她了,还是说我原本就不认识她。
如果说我不记得她了,那时我还没有遇见柒天,这种设想应该不成立。
所以只能是我原本就本认识她,她把我当做了另外的一个人。
我离开书桌,准备去洗澡放松一下。
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成功地洗完了澡。
躺在床上,我很快就睡着了。
柒天应该也睡了吧。
第二天,六点左右。
我像是被什么强迫着醒来,之后就没了睡意。
简单洗漱后,我没有吃早饭,因为没有人给我做,我也没有买泡面。
换上鞋,打开门,柒天在门外等着。
我的表情中没有欣喜,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她走在我左边,我尽量保持着和平常一样的表情,也就是毫无表情。
她看了看我,然而什么都没说。
“古河,是有人叫你来敲我的门的吗?”
“嗯。”她听到后有点惊讶,但有好像知道我会问那个。
“是谁?能告诉我吗?”
“我姐姐。”
她说的姐姐应该就是我之前遇到的人,现在只要找到她就能知道事情背后的秘密了。
我想要我的日常就这么一直下去,如果失忆之后,我就可能会向别的道路走远,那可能是无尽的光明,但我讨厌光明这种过于正义的东西。
我和她走到学校,两人之间没有说什么。
我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向她询问了她姐姐的情况,但她并不知道很多。
当时是她姐姐打电话给她叫她到我家去,我不知道动机是什么,但感觉应该是为了调查什么事。
我和往常一样坐到位置上,不过没有什么人再议论我了。
我装作睡觉来检查自己的记忆,结果已经到了只记得高二所发生的事情的地步了。
这比我所预想的快得多,高二也只剩下了四个月的记忆,看来顶多撑一天。
“她在哪?”我想着。
睁眼看着天边的流云,它的形状果然不是任由每个人而改变的。
睡了一上午后,我利用中午的时间到学校的操场上转了转。
刚绕一圈,班主任就喊住了我。
她在旁边的超市里,过来后递给了我一瓶汽水,和柒天给我的是一个牌子。
“你不是讨厌运动吗?”她问我,扎着一个马尾辫,看起来像是职场女性。
“我只是为了节能,况且我也只是走走路而已。”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看你今天上课睡的不是很好。”
“没有什么心事,只是想着自己还存在着什么意义。”
我回答道,她跟在我旁边走着,我瞟了她一眼,黑色的紧身制服突出了惊人的事业线。
“意义这种东西应该是针对自己而言的吧,等你哪一天觉得没意义了那就真的是没有了意义。”
意义就像她说的一样,只有自己认同的意义才叫做意义。
“那你觉得你还有意义吗?”她问我,见我没有接下去。
“应该还有吧,就算是为了某个人。”
“那就为了她而活吧,反正人都是因为某事或某人而活下去的。”
她说话很爽朗,没有别人带给我的一种压抑感。
如果她做我女朋友的话,说不定我就不会过得这么忧郁了。
“我还有事,你记得回去上课。”
她渐渐离开了我的视野,相对的我也渐渐的离开了她。
在第一节课之前我赶了回去,到教室时就只剩我一个没有坐着了。
他们都望着我却有不敢出声,我并不认为昨天说的话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这顶多算是小丑的自嘲。
我坐在椅子上,并不是用力坐着。
微微摇晃的椅子明显是被人动过什么手脚,只要我将全部体重压下去便会散架。
看来他们是换了一种方式了,不知何时会被暗杀的我只能谎称身体不适回了家。
因为没有柒天的联系方式,我看着时间,等到她下课时去接她。
离她下课还有三个小时左右,我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看了看表,还有两个半小时。
为了消磨时间我打开了游戏,由于今天上学,队友都没有上线。
我将游戏换成了killsong,打开就有一封邮件让我查看,似乎又是伪造的。
“七点在校门口,我会让你记起我的。”
我想这应该是柒天的姐姐发的,虽然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将它伪造成了官方邮件。
也许到了那我的疑问应该都会解开了,希望她有办法让我想起她,可能她还是我以前很重要的一个人。
想到这,我的脑海有一……
一幅画面在我脑海里浮现,有一个女孩拉着我的手,我似乎是跟在她后面。
我关掉电视,走到沙发前躺下。
现在还有两个小时柒天才会放学,离七点还有四个小时。
手表上的时针走得很慢,秒针和它形成的强烈反差将我带进了一个未知的领域,时间在这里开始了扭曲,记忆开始了回放。
我可以看见那些画面,但心里却什么感受都没有,它们在走,我还在原地。
奇怪的空间使我产生了眩晕感,然后我被什么推着向前走,从刀丛中穿过来到了现实。
刚刚我确实不是在做梦,短短十几秒的记忆回放,现实中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这是不是时空的扭曲我难以下定结论。
我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换上鞋准备出发,路上的行人比我想象中的要少很多。
黑色的外套已经不知道聚集了多少热量,火焰在向我的心脏侵蚀,窒息了我的血管,使我喘不过气来。
有一股外力正在将我带向死亡,慢慢缠绕着我,倒钩插进了我的皮肤,血肉开始分离。
我可以感到那种疼痛,头上的汗珠像大雨般击打这路面,滚烫的皮肤显得苍白,身上有一层粘稠的汗液。
“真白,你没事吧!”
背后传来声音,我看了看,原来是那个六千元。
“没事。”说完我就向学校赶去。
她跑过来拉住了我的手腕,在自己口袋里找着什么。
我看见她拿出了一包湿纸巾,她将包装纸撕开,用里面的纸巾擦去了我头上的汗液。
因为她和我差不多高,在擦拭时就没有显得那么麻烦,我也不用注意什么少儿不宜之类是。
“好了,你可不要弄坏了身子啊。”
她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命令又像是祈求,我分不清是哪个。
“我知道了,另外谢谢。”
我继续走着,还是没有记起她的名字。
身上的疼痛没有片刻的停息,我想吐出血来却又无法做到。
每一步都要比之前更快沉重,每一步都要比之前更有决心。
我应该来得及,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就算我没有及时赶到,她也会在教室里等我的。
在全身湿透之前我赶到了学校,恰好打了下课铃。
我逆着人流走着,手还是插在口袋里。
其实我完全可以等人流散去后再走进去的,但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催着我向前跑,去拥抱光明角落里的黑暗,那是光明对它最后的仁慈。
终于穿过了人群,我来到柒天的教室门口,她还在收拾着物品。
“让你久等了,对不起啊。”
她提着包走过来对我说,脸上应该是挂起了久违的笑容。
“我也刚到。”我说,手里没有拿什么东西。
“你的包呢?”她问,似乎注意到了有什么不正常。
“我放在家里了。”
她没有问是为什么,我就这样带着她回家。
送她到家后已经是六点了,我重新仔细看了一遍她发的邮件,确定是校门口后我便又出发了。
柒天在屋内完全不知道我在做了什么,我也不打算告诉她。
重新忍着剧痛来到校门口,我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左右。
“真白。”
背后有声音传来,是标准的日语。
雪白的面容加一双蓝色的眼睛,穿着衬衫,手里拿着一本书。
我不记得她是谁,只觉得她手里拿着的书我很熟悉。
那是轻小说界最著名的四大名著之一,通俗的名字叫做死亡追溯。
她看着我,不像是老友重聚时的表情,而是有一种死敌之感。
“这本书里有你要的答案。”
她走过来, 我接过这本书,虽然我已经看了两遍了。
“什么意思?”我问。
“你只有今天一夜的时间,如果想不起来,我们之间一年的记忆也会随之消失。”
“你也会?”
“嗯,和你在一起的那段记忆。”
她将插入口袋,动作几乎和我一样,然后转头走了,她也穿着外套,浅黄色的,上面还有黑色条纹,和之前的不同。
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