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酒店那天大家不欢而散。意料之外的,朴灿烈对此做了解释,当然,在我眼里是狡辩。
他穿着丝绸睡衣站在床前。
是我送他的睡衣。
居高临下,他说
“原郁…”
“他爸当时报警,申请保护,是我办事不利。”
“她爸爸没了,我心里有愧。”
蹲下来,试图和我沟通。
当然,我一点也不想听。
一点也不想信。我觉得是借口。
我突然想起高中时代的那个少年,他现在估计在医学界独树一帜吧。他会因为给病入膏肓的病人手术失败,而去照顾患者的女儿吗。
我不知道。
也许不会。
因为他的世界里,只有原郁。
朴灿烈见我态度强硬,也没了办法,叹了口气去了书房。
“叮咚…”
“这周六班长组织聚会,你会来吗?”
——小呆子
记忆突然被拉回那个夏天,高瘦白净的男孩,左手拿着毛巾右手拎着水。递给我。
高中的原郁是叛逆嚣张的刺猬,他就是那个贴上去的海绵。
吴世勋
一个妄图飞蛾扑火的小孩。
记忆里他穿着干净的校服,翩翩公子一尘不染,偏偏要和我们混进夜店,然后乖乖的抱着五三坐在角落里认真学习,时不时抬头扫视我周围。
花里胡哨的灯光,嘈杂的人声,震耳欲聋的音乐,丝毫影响不到他。似乎我所在的地方,在他眼里都是安静的。
记得闺蜜说的
“原郁,也就是吴世勋对你好了”
我那时候不服“放什么屁!老娘那么多男人呢。”
“那帮臭男人,不就他妈的想cao你吗”
“你装什么糊涂。”
我骂她“滚滚滚,别挡乖孩子桃花”
吴世勋是不折不扣的乖孩子,是年级前三的常驻民。
我喝的醉醺醺然后恍惚听到他伏在我耳边,用甜腻的小奶音温言细语“原郁,我送你回家吧”
我没再和朴灿烈纠结那些事,也许是觉得没意义了。总之,我们的关系还是不冷不热。
他惊讶我没再和他闹,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后来的一段日子,我时不时会看到那女人发来的短信,有时是问候。
“朴警官,今天路很堵,早点出门”
有时是请求
“朴警官,你会修水管吗?”
有时是宽慰
“别自责了,刘姝的案子你也尽力了”
刘姝是哪个案子?
啊…朴灿烈没和我说过。
算了。
我一边劝自己别计较没意义,一边又伤心难过。
明明是叙旧的同学会,偏偏在我这变成了拼酒会。
吴世勋就坐在我右手边,还是老样子,连小奶音都没变,也不知道他在患者那有没有权威。
他皱眉看我对老同学递来的酒不推拒。几次欲阻止都没成功。
于是只好借口扶我去卫生间整理一下
我靠在卫生间的墙上,右手夹着根烟,烟蒂上没留下口红印,我的口红早在拼酒的时候吃的一干二净。
浓重的眼妆配上素着的唇,显得不伦不类。
他替我理好头发,心疼的细语“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烟掉在洗手池里,‘噗呲’一声。
熄灭了。
眼泪就要落下来,我扶着额头,摇摇头,眼泪也被微微甩出眼尾。
他长久望着我,叹了口气,把我拉进怀里,一下一下轻抚我脑后的头发,下巴贴近我头的右侧,叫我名字
“阿郁……”
“阿郁……”
多久没有人这样温柔的唤我了。
你看,有人这般心疼我。
那天,吴世勋开车送我回家。
临下车前他对我说“别把自己堵进死胡同。”
你说那种看透了还深陷其中的人有多可怜。
朴灿烈堵在门口质问我。
“原郁,谁送你回来的?”
想当初,我最喜欢的就是他冷着脸训人的样子。
“原郁,说话”
我终于肯抬头看他。
“没谁啊,我高中同学”
“什么事都没有,就是高中追过我,被我骂了一顿,我对他还挺愧疚的”
我就是故意的。
故意拿他说过的话刺他。
他不说话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了。
“什么叫我想怎么样!”
“朴灿烈,你说这话自己不恶心吗?”
“会对我突然惭愧吗?在你爱别人的时候”
“不想过就离婚啊”
“干什么天天找我不顺心。”
我撞开他挤进屋子,一肚子火气想冲回房间,就看见摆在茶几上的电脑,亮着的页面上,清楚的映着搜索栏里的字
“离婚财产分割”
我转过身看还固执的待在门口的朴灿烈,撸了把头发不可置信的吸了口气,又嘲弄的叹到“我说朴sir,受不了就算了”
他终于转过身,拧着眉毛看我。
“我说,不喜欢就离婚吧”
他更不明白了。
“离婚吧,什么时候有时间?明天有吗?”我步步紧逼,铁了心的想逼他道歉。
“好”
好,真好。
我砰的一声甩上卧室的门,靠在墙上大口呼吸,算了吧。
怎么说呢,挺遗憾的,喜欢你就像坐滑梯似的一下子滑下去结束了。
我坐在最底层想了想还是觉得难以回去,至少懒得再原路返回,也懒得绕一圈重新开始,起身拍了拍一屁股的灰尘,又摇摇晃晃笑着向人潮走去了,岁月也不算冗长,我总会忘了你的吧。
我坐在沙发上,指导小萝卜头写作业,他软着嗓子撒娇“妈妈,我想吃糖嘛”
我笑他和他爸一个德行,他就挤起眉头“爸爸说,妈妈最喜欢这套了”
“是嘛?回头连你爸一起打。”
说完就听见玄关处传来男人的声音“干嘛我一回家就要挨打啊”
他风尘仆仆的回来,忙的连外褂都没来得及换。
倚在门口,眯起眼睛问“吴弋儒,你又说我坏话啦?”
“我没有”狡辩完就,迈着小短腿上楼了。我摇摇头接过男人手里的钥匙。
“吃晚饭了吗?”
他委屈巴巴“没有”
“我去把菜热热。”
在厨房听他坐在客厅唠叨“忙死了,也不知道总院什么时候调人过来,我们科几个人忙的脚不沾地。都没时间回家陪老婆。我老婆连蜜月都没度”
“你就贫吧,多大岁数了还度蜜月”
“多大岁数也是我的小孩。”
离婚后我没再打听过朴灿烈的事,对于当初是不是真的出轨了也不在纠结了。总归是没结果的。
直到上个月远在英国的闺蜜传来消息,我才知道,原来他早在几年前就死在一次任务中了。
我回去看过他一次,他冷了我小半辈子,临死临死才搞一次浪漫。
和墓园里其他墓碑大不相同的是,他的墓碑上固执的刻着“原郁之夫”
听他同事说,他在进手术室前,抓住他的手执拗的说“原郁是我的妻子”
我几乎能想象到他那时候的表情,皱着眉毛眼睛瞪的溜圆。
我胡乱抹了把眼泪,无奈的笑了“朴sir,早干嘛去了啊。真是”
“还挺帅的”
“活该”
原郁不知道的是,朴灿烈的日记里,记下过这样一句话
“愿妾消愁结新欢,莫恨我这负心郎。”
海底月·end
三土执笔
林垚我太勤劳了。没办法,存不住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