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画的是什么东西?我不想要这个颜色的腮红,你土不土啊!”
“哐——”的一声香水瓶摔碎的声音,甜橙和佛手柑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被暖气一烘,香得呛人。
客人发脾气了,新来的化妆师连忙退了几步,一副快要哭掉的样子。
“怎么回事?”宋浅浅从门外进来,小声问。
新来的化妆师一副为难的样子:“浅浅,我……”
宋浅浅摆了摆手,道:“你先把地上收拾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宋浅浅走道客人身后,看着化妆镜,客人刚刚上好底妆,眼影眼睫毛眼线都画好了,只是刚刚化妆师拿了一块玫粉色的腮红给她上腮红,她才发的脾气。
这个也情有可原,玫粉色的腮红确实……
她轻笑道说:“能告诉我你一会儿要去参加什么样的活动吗?”
客人见这个化妆师长的漂亮气质不俗,想必品味比刚才那个好,就问:“你是你们店里最高级的化妆师?”
“我是造型师总监。”
“那好,你给我好好化,我今天要参加拍卖会,要见到的人都是上层社会的,你们这些化妆师估计一辈子也没有去过那种高端场合吧!”
宋浅浅只是笑了笑,她用棉签蘸卸妆水卸掉了眼妆,她今天的礼服是素色,浓妆艳抹不太适宜。
她的眼睛有些浮肿,眼下有眼袋,先用遮瑕遮去,眼影选浅色铺满眼窝,大地色从睫毛根部晕染,贴上双眼皮贴,再贴上棉梗假睫毛,增加双眼皮贴的支撑力。
再加上一条细细的眼线,黑色眼线胶笔填充睫毛根部白色的区域,放大双眼的效果更好。
再是修容,她的鼻子比较塌鼻型较短,阴影从眼窝开始打,提亮鼻尖和山根。
腮红选橘粉色腮红,既显气色又少女感十足。客人肤色偏白,选用温柔的豆沙色。
宋浅浅正在用唇刷化唇,客人冷不丁冒出一句:
“可我想用大红色口红。”
宋浅浅用唇笔勾勒唇形,再用豆沙色唇釉填满。
“我觉得豆沙色比较好。”她化好了唇,直起身转到椅子后面,看着镜子里已经完全换了张脸的客人,说:“拍卖会不比其他场合,妆容不适宜特别浓重,豆沙色的口红显得人温柔又不俗,如此有妆似无妆的感觉正好。”
“而且……您刚刚摔碎的那瓶香水是lulu小姐新出的一款斩男香,想必和您一同出席拍卖会的一定是您倾慕之人,所以迷人的香味加上恬淡的妆容更容易让他对您印象深刻。”
“算了,勉强就这样吧。”她起身,对着镜子拨弄了一下她耳朵上的一颗钻石耳坠。然后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
“阿砚。”那个声音立马温柔了好几个掉,甚至有点矫揉造作的感觉:“我已经做好造型了,你到这个倾颜工作室来接我就好了……嗯,我等你。”
“小婉,带客人到楼下稍坐。”
助理小婉带她出去后,楼上化妆间只剩下宋浅浅和那个新来的化妆师。
“浅浅姐,我……”
“你之前在那里化妆?”
“影楼里……”
“工作室和影楼不一样,一定要问清楚客人的要求,而不是你自由发挥。”
快到下班的点了,宋浅浅准备回家给哆哆过生日。
今天下了一天的雪,到了傍晚时分才出了太阳。夕阳将落,一抹醉红的晚霞笼罩在天空,橘黄色的光穿过玻璃撒在雪白的瓷砖上,如同金子一般闪闪发光。
宋浅浅在工作室忙碌了一天,这下才得空看一看窗外的雪景。
今年应该是宋浅浅过过的最冷的一个冬天了,以往也下过雪,不过很小就像面包上的糖霜一样薄薄的一层,晚上下的到白天就化了。今年的雪足足半尺来厚,一踩一个脚印。
雪停了,道路很快被清扫开来,堆在道路两旁的树下,人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就像踩在泡沫板上一样。
宋浅浅收拾好东西,裹上厚厚的大围巾就下楼了。
工作室有两层楼,两百来平,楼上是化妆做造型的,楼下就是洗剪吹,在s市,这里也算是高级造型沙龙了。
宋浅浅给人用的化妆品也是高端品牌,平时她自己都舍不得用。
到楼下打完卡,便看到门外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门是往两边开的,座椅是红色的,看起来可不便宜。
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三十岁左右,手里拿着一根手杖,身上穿着一件棕色的风衣,内衬一件白色的羊毛衫,黑裤子,个子应该有一米八六左右,偏瘦,但不纤弱,一眼看过去,宋浅浅只觉得这个男人很干净,就像一块被人摩挲多年的羊脂玉一般温润。
长相很帅气,帅气中带着沉稳。只是一直垂着眸子,眼睛看着脚尖。
宋浅浅知道他为什么拿着手杖了,他有些轻微的跛脚,可能受过什么伤。手杖是木质的,上面刻有螺旋花纹。
她一眼就看上了他拿着手杖的手,细腻白皙,如同冷玉。
“他是来接人的吧?”前台俯在桌子上手撑着腮帮子,一脸花痴的说:“好帅啊!好喜欢!”
“口水都留下来了花痴妹!”宋浅浅损了她一句,又说:“和月染说一下我下班了。”
“哦。”
宋浅浅走到门口,看到他是来接刚刚那个发脾气的客人的,她走过去的时候,那个客人正想挽他的手臂,宋浅浅听到那个男人说:“我让人送你回去。”
“为什么?是……我打扮的不得体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我不喜欢你身上的香水。”
男人毫不留情的回绝她。
听了这话,宋浅浅赶紧跑出去,因为她刚刚对那个客人说香水味加上今天的妆容男人肯定喜欢来着……
男人注意到了宋浅浅,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对身边的女人说:“我先走了,你等你的司机来接你吧。”
女人急哭了:“可是阿砚……你答应我今天会带我去的啊……”
男人头也没回,直接出了门。
宋浅浅没料到今天会下雪,而且也没有戴手套的习惯,才刚刚出门离了暖气,她连忙将手缩进袖子里。
自然落下的雪是松软的,但被人踩实了之后就变得很滑了,走在上面要小心翼翼的,稍有不慎一屁股坐进了旁边的雪堆里。
宋浅浅试着滑了一下,她还以为能想花滑选手那样在冰上来去自如呢。
“没事吧。”
头顶上传来男人的声音,那声音很好听,就像调频立体声的广播节目一样。
接着男人伸出那双冷玉一般的手,宋浅浅把手交给他,他的手还挺暖和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手太冰了,她碰到男人的手时,男人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不知道怎么,宋浅浅全身上下的血都好像往脸上涌去了似得,脸烫的要命,还好围巾很大遮住半张脸。
“谢谢……”
“手这么凉,为什么没戴手套?”男人说着,换了只手拿着手杖,右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双针织的手套塞到宋浅浅手上。
“啊……啊谢谢不用啦!我……”宋浅浅吓的后退了两步,险些再次摔倒。
“戴上。”男人命令的语气说道。
宋浅浅撇了撇嘴……
奇奇怪怪的男人,那里有硬塞人手套的?又不熟。
但她还是接下了,只不过没带,放进了羽绒服口袋里。
男人说:“你擦的什么香水,好好闻?”
“我没擦香水啊。”宋浅浅从包里掏出一小截白色的腊梅:“我同事买的,我折了一小段放在包里。”
腊梅有的花骨朵还含苞待放呢,插在水里还能继续开。
“可以送给我吗?”
“宋浅浅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这是我的名片。”男人将名片递给她。
宋浅浅拿着名片,转过一条街,看了一眼。
时砚,s市博物馆资深顾问。最下面是一排电话号码。
奇怪的男人。
宋浅浅找了个垃圾桶把名片丢了进去,连同那双黑色的针织手套。
时砚回到车上,司机帮他关上门。
他坐在车里,将梅花小心翼翼放进衣服口袋里。他靠在座椅椅背上,看着手,蓦然怔神,抬起手,温柔的吻着掌心。
“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