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完全笼罩大地之时,城市却宛若初醒。
色彩斑斓的霓虹,闪耀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灯红酒绿之下,是逍遥,亦是糜腐。
房东大妈跳完三套广场舞,又接着跳了两套瘦身健美操。
体重秤上的数字稳定之后,房东大妈使劲揉了揉眼睛,轻了三两。
她哼着歌,进了洗浴室,随后房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还有她算不上好听的歌声。
虽然有点跑调,但听得出,她心情不错。
从洗浴间出来时,她的脸上多了一张面膜。
她也就四十五六的年纪,发胖和长皱纹只是年龄增长的附属品,不过她从未停止挣扎和对第二段姻缘的渴望。
打开电视,听着音乐,房东大妈静静的享受着属于她的时光。
收收租,打打牌,偶尔和三两姐妹散散步,做美容,这就是她的日常。
偶尔也会觉得,其实这样的日子也蛮不错,只是有些时候,她也会觉得孤独罢了。
取下面膜纸时,电视上显示的时间,是23:30,但她并不困。
这几天收了租金,还未核对金额,她得赶紧清算一下。
“这个苏浅……”核对完毕,果然就苏浅还没交钱,房东大妈再次给她发了一条催租信息。若是她明天还未交钱,她就不必再留什么情面了。
似乎有人敲门。这么晚,会是谁?
“谁啊?”房东提高了嗓门,扯长了声调,门一开,便看见苏浅家那小白脸站在门口,“有事吗?”
楼道里灯光有些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嗅到酒精的味道。他的背上背着一个盒子,应该是某种乐器,左手拎着一袋东西,看不出是什么。
“怎么滴,苏浅那小丫头交不上房租,让你来打人不成?”房东叉着腰,正对着他,凌肖一言不发的样子,有点渗人,“你吓唬谁呢?”
凌肖只是嗤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叠东西,交到她手里,“快点,我赶时间。”
与此同时。苏浅正坐在客厅的桌前,敲击着键盘。白日里的策划方案被打回来修改,部长又着急要,她只能今天晚上加班加点的把它做完。
都快十二点了,凌肖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怎么还没回来?苏浅看着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心中泛起隐隐的不安。
“他回不回来又如何,这里是我家又不是他家。”苏浅自言自语着,重新将精力放回策划方案上。
“咔哒”,是钥匙插进门里门锁转动的声音。这个点,肯定是凌肖。
“凌肖,你回来的正好,老账新账一起算。”苏浅抱起双手,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酒精的味道。
“你喝酒了?”他的神色中满是疲惫,看着他踉踉跄跄的走向自己,苏浅的声音也从刚刚的针锋相对软了下来。
似乎也没那么生气了。
“怎么,你担心我?”他微微低头,凑到苏浅耳边,问。
“谁担心你。你昨天晚上去哪了,你不会去那啥了吧?”苏浅一边说着,一边去拉凌肖的卫衣衣领,“让我看看……”
白皙光滑的脖颈上,什么也没有。
凌肖却“咯咯”的笑了。
“给你的。”凌肖将手中的袋子塞到苏浅怀里,又掰开她的手,把一个东西塞到了她的手心里。
这触感,好像是张纸。
“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不会找你算账了,哼。”苏浅抱着袋子不再管凌肖,走到桌边,将袋子放在桌上。
里里外外似乎包了好多层,什么东西啊?苏浅拆的有点心烦。
“喂,凌肖,这什么啊?”但少年纨绔的声音却并没有回应她,“凌肖?凌肖?”
她回头,只见那个人倒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脚边的地上放着的正是他回来时背着的黑色的盒子,透过盒子露出的一角,苏浅发现,里边似乎是什么乐器。
他退她的化妆品,是为了买这个吗?
“喝什么酒了,后劲这么足,也不怕人把你卖了。”苏浅嘴上嫌弃,但还是替他盖了一层薄被。
后来苏浅暴力拆迁,终于拆开了凌肖给她的袋子,只是东西洒的桌上到处都是。
“口红,粉底,腮红……”她看着桌上的东西,这不正是她被凌肖退掉的化妆品吗?
“不是说给退了吗?”苏浅的心底的某一处,笼罩着一种异样的温度。
她的目光猛然落在凌肖塞给她的,那张叠的小小的纸条上。一层一层打开后,苏浅才知道,那是交房租的票据。
凌肖竟然帮她交了房租。
苏浅感动之余,全是疑惑。
他哪来的钱啊?
“不会真的被富婆那什么了吧……”苏浅念叨着,想想都觉得可怕。
“悠然,快跑。”耳边传来凌肖焦急的呓语。
那样急切而又充满关怀的语气,苏浅还是第一次听到。
而那个名字,苏浅也是第一次知晓。
悠然,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吧?
苏浅只觉得,自己心底那团温暖的火焰,全都熄灭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