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半月李常都未被下旨赦免禁闭,说是在府里头好好管教李宗,可时日长了自然也管的松,李常几日前便就可随意出门,怕只怕再不回朝便永无了翻身之日。
李宗养蛇炼丹之事李常自然是知道,若是真炼出来了自己还想分一颗,对李宗并无多加管教,倒是叫他多带着李致学些朝廷兵法之事,可李致一门心思就在赚银子上,哪里学的进去。
李常换了身便装,偷摸着寻到冷宫去,门口两官兵举着大刀直直拦下,他不悦地抬头现出自己的脸,又急急塞给两人一人一个钱袋子,两官兵见惯了这般事,掂量着银子不少,对视后点点头也就装作没看见似的退开了。
冷宫,宫名如字。阴冷之气颇重。
李常重重推开门,黑漆漆的宅子,只有盏幽幽发着淡光的半截蜡烛放在桌台。
“怎么不开灯?”李常皱着眉拿起那蜡烛循过去,渐渐看清张娡静静坐在一把黄木椅上,懒懒抬眼见到李常脸上也无半分情绪,似乎这世间任何事都已与她无关。
“你怎么来了。”张娡开口问道。
李常四下寻了寻,却无可就坐之地,便放下蜡烛站着道,“这苏衡一狠心还是无半点人情,不念往昔夫妻情分,叫你来这种破地。”
张娡讥笑了声,“他与我本就无夫妻情分可言,要不是因为言臻,哪轮得到我做皇后。”
李常眯起眼,“你这是做好准备后半辈子在冷宫等死了?”
“我还能如何?”张娡微微侧过头,李常这才看清她的正脸,憔悴得早就无风光之色,唇色发白微微带着淤血,发丝凌乱黏着湿腻的脸颊,两眼布满了红血丝,无神绝望地望着李常,这哪里是入冷宫的皇后,这分明是入了诏狱的罪人!
“他们用刑了?!”李常蹲下身拿起蜡烛走到跟前细细照了照她。
张娡别过头,“罢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放弃自己无妨,连言臻你也不管了吗?你可有想过,你在冷宫受苦一天,他心里多煎熬一天!”李常忿忿道,蜡烛越燃越短。
“言臻……言臻他没遭排挤吧?”张娡扶着把手缓缓站起身。
李常叹口气,“言臻是最得宠的太子,苏衡应是想着叫他继承皇位的,只是你这副模样,是怕是会成为绊脚石!”
“可我能如何?!”张娡眼巴巴盯着李常,烛光摇摇晃晃映出她的眼底水泽。
李常想说什么可见她这副可怜样子只叹了口气道,“你便好好与我说说,那窦妲妤的事。”他知晓张娡耐不住性子没有半点计划就去揭发窦妲妤反被吃了一耙,自己正巧又被李宗之事绊住,直到今日才能来见她。
“窦妲妤?”张娡捏了捏拳,“要不是她,我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她竟私下买通了我的丫鬟作假证!”
“是你自己太过急躁,也不和我商量,没个计划就去见皇上。”李常甩甩手,见蜡烛就要灭了,往旁一扔,“这窦妲妤若是真通晓兵法,她早就应有所显现,这毫无预兆竟能想出一个又一个妙招抵御倭寇,这事绝有蹊跷。”
张娡摸着黑看不清李常的表情,“那你的意思这事她有同谋?”
李常背过身去,细细想了想,这自家两个儿子前前后后出事,尤其张娡前脚刚入了冷宫,后脚李宗便出了事,这如此凑巧,倒像是故意想扳倒李家。“朝廷内外,知晓你是我举荐给皇上的,有几人?”
张娡怔了怔,“除了皇上,应无他人。”
“那皇上身边还有谁知晓我李家是倚仗皇后的?”李常皱皱眉,猛地转身道,“千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