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毫无预兆的下起了绵绵秋雨,一阵阵密密麻麻的,早晚的风有时让人不寒而栗。
弄得人心神不宁。
厅堂内雀堂和苏莲乐呵呵地商讨着送雀橘儿入宫之事。
往边上一瞧,雀橘儿正满目愁容托着腮帮子发呆。没想就快过了选秀年纪偏在此刻栽了跟头,心里暗暗咒骂李致,要不是这伪君子,自己便不会如此。
愁归愁,怨归怨,该来的还是会来。三年一次的秀女选拔又拉开帷幕,天公作美赶紧停了雨,京城内外都热闹起来,街旁也摆上了颜色稍艳些的花团。
此刻雀橘儿正站在宫门前,一络络乌发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又插了枝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耳挂雪白玉坠,眉不描而黛,肤无需粉黛便若凝脂。一身淡粉外衫,中嵌着一朵海棠珠花,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
已然快进宫了,望着这宫门,几年前自己送尘晚北到这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绝不会进宫。
这下,该是食言了。
面前一群叽叽喳喳的秀女,香味扑鼻,衣服上各种花样,头顶上挂满了饰品,看得叫人眼花缭乱。
雀橘儿本就烦躁得很,退后几步想求个清静,一转身看到角落里站着一个姑娘,估摸着也是来选秀的,她肌肤盛雪,双目犹之,自有一番清雅高贵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
正这么看着那姑娘,那姑娘也对过眼来,对着雀橘儿微微点头。
“都给我安静点!”,领事公公甩着佛尘扭着身子走过来,叽叽喳喳的声响便消失了大半。
雀橘儿听不惯这宫里公公阴阳怪气的声调,有些嫌弃地皱眉。
“都听好了,等会就一个个儿的排着队进去,皇上亲自见了你们撂牌子赐花的就回家,留牌子赐香囊的就入宫,明白没有?”领事公公淡淡扫了一圈面前的姑娘。
姑娘们都微微福身应道,“明白。”
秀女两人一排成两队缓缓跟着进了宫门,雀橘儿手心直冒汗,攥在肚前紧张得捏来捏去。要是入了宫,可就再也出不来了。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眼下自己怕是要被溺死不可。
“公公留步。”一个熟悉而又清冷的声音从雀橘儿身后传来。
一袭黑色身影从余光转出,雀橘儿被那人一把拉入怀中。
“公公,这姑娘不可入宫选秀。”雀橘儿被那人紧紧环着,闻着淡淡的幽香,只能稍看见如刀刻般的下颚线,稍颤的长睫毛和微微勾起的唇角。
“千大人,您这是为何?”领事公公扭身快步走来,面上有一丝不悦。
身旁的其他秀女被这眼前男子的美色惊得脸色发红,不时传出来些惊呼。
千绎不以为然道,“此女已怀了我的孩子,这般怎还能去面见皇上?”
这话一出,不仅其他秀女和领事公公目瞪口呆,最懵的该是千绎怀中的雀橘儿了。
雀橘儿盯着那微微勾起的唇角眨巴眨巴眼睛,觉着自己可能是太紧张出现幻听了。
千绎面上隐隐透出不悦,“她向来粗枝大叶,自己有喜了如今还不得知,竟听着家里人来参加选秀。”
领事公公瞪大了眼举起拂尘就往雀橘儿身上挥,千绎一冷眼伸出手指挡住佛尘,“公公,这事跟你也脱不了干系,你们选人向来如此随便,皇上要是知晓了也会不悦的,你说呢?”
领事公公颤颤巍巍地收回佛尘,硬生生从面皮上扯出笑容,“千大人,那您赶紧带着人离开吧,这耽误了选秀确也不好。”
千绎神色缓了缓,“自然,那我便不耽误公公了。”半推半就着雀橘儿走出宫门。
出了宫门直到来到街上雀橘儿才清醒过来,猛得推千绎从怀里挣脱开来。
千绎毫无防备也微微往后一倒,皱眉不悦,“你这是何意?”
雀橘儿一张小脸渐渐拧巴起来,此刻她心中好似翻江倒海。
这叫何事?自己清白之身怎么就有喜了?还是千绎的孩子?她可怎么跟父亲母亲交代?
她越想越委屈,瞪着面前男子红了眼,眼尾竟掉出一颗颗泪珠,接着直直地蹲了下去把头埋在膝盖里。
千绎低头看着雀橘儿一耸一耸的肩头,眉越皱越深,眼底越来越冷,这是为何?她雀橘儿装哑数年不就是为了不进宫?眼下自己帮着她逃离了这深宫,不感激自己为何还难过起来?
半晌,雀橘儿哭得有些累了,也没见千绎有什么动静,他这登徒子不会是弃了自己走了吧!想到这里雀橘儿飞快抬起头,眼角的泪珠都被甩上几颗。
千绎依旧站在那,不过视线并不在雀橘儿身上,紧紧盯着面前的空气皱着眉,阴冷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