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

江野上公交车的时候只剩最后一排有座位了。

　　十点半的公交车，几乎都是刚下晚自习的学生。不是在低头写练习，就是在用mp3听英语。

　　江野抱着篮球直直的朝最后一个空位过去。他才刚打完球，身上还有丝丝的汗味，味道不大，他也需要歇一会儿。

　　公交车上很安静，江野身旁的小姑娘正带着耳机听英语，声音开的有点大，江野坐在她的身边也能听的清楚。

　　刘涵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电话那头有些吵，刘涵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清楚，江野轻轻的“喂”了一声。

　　“江野，你人在哪呢。”电话那头传来清晰的关门声，刘涵的声音很快便清楚了，“上次那小子带人找茬呢。”

　　“徐文杰和你在一起吗？”江野恹恹的回答着，他歪头看着身边的小姑娘在最后一题听力上填了一个A后又划掉写了一个C。

　　“嗯，我们这七八个人。”

　　“对方几个人。”

　　“多多少少十几个吧。”

　　“地址发我，我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刘涵很快便把地址发了过来，江野低头看了一眼，收起手机后弯腰抱起脚边的篮球，准备在下一站下车。

　　刘涵发来的地址离的不远，公交车刚停稳江野便窜下了车。

　　这一站是城中区的住宅区，因为离五中近，租住在这的大多是五中的学生和家长。

　　过了这片小区有个酒吧叫“胡不归”，藏在小区后的小吃街里，入口很小一扇门，不是很引人注目。

　　江野在过去的路上顺手捡了根工地上的钢管。

　　等他到的时候两拨人早就在酒吧门口了。

　　刘涵靠着墙抽烟，看见他后冲他招了招手。

　　江野把篮球放在角落里，确定不会滚走后才朝他们走过去。

　　刘涵给他递了支烟，他接过，摸了摸口袋后发现没有打火机，他抬下巴冲刘涵示意了一下“三中那小子？”

　　“嗯。”刘涵立马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递给他：“带了家伙的。”

　　江野接过打火机，点燃后轻轻的吐出口烟：“几个意思？”

　　“还不是上次那妞。”刘涵无奈的摇摇头，“这小子不长记性。”

　　江野皱眉，将手里的钢管丢给刘涵，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丝丝不爽：“让阿杰直接动手。”

　　一拨人，七八个，似乎都在等江野这句话。

　　人群开始躁动，江野大步上前，吸了口指间的烟后将烟蒂扔在地上踩灭。徐文杰站在江野身旁似笑非笑。

　　对面带头的男生把手里的钢管撞的乒乓响，看见江野后更是放肆的用钢管指向他，“哟，来了？”

　　毫无征兆，江野一拳将那男生撂倒在地。钢管掉在地面上，响声清脆。江野抬脚踩到钢管上，居高临下的看向那男生：“来了。”

　　这一下仿佛是燎原的火星，两拨人很快便扭打在一起。

　　胡不归酒吧是钟瑶回家的必经路。

　　她刚下晚自习坐车回家，在车上听英语听力听得入迷了，不小心坐过了站。

　　等她从下一站走回来时江野正发了狠的在揍躺在地上的男生。其他人站在一边嘻嘻哈哈的抽烟。

　　野狼一样，每一下都带着血腥味。

　　钟瑶轻呼出声。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她认识打人的那群男生，是一个学校的。

　　许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江野挥拳头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向她。

　　是刚刚公交车上坐在他旁边听听力的女生。

　　江野轻轻一瞥，再次挥下拳头。

　　站在一旁的徐文杰伸手拦住江野，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江野，差不多行了。”

　　“江野，你吓到人小姑娘了。”刘涵给江野递过一支烟，冲另外一边傻愣愣站着的钟瑶抬了抬下巴，“这制服是我们学校的。”

　　江野接过香烟，闻声抬头看向钟瑶。

　　小姑娘许是吓到了，脸色有些惨白，咬着唇站在那一动不动。

　　“走吧。”江野收回视线，带头钻进了胡不归酒吧。身后一大帮人也嘻嘻哈哈的跟着。

　　完全没有刚刚和人打过架的样子。

　　江野从前台的柜子里找出碘伏，绷带和创可贴，一一丢给身后的男生。

　　胡不归是江野的酒吧。这一带的混小子都知道。

　　钟瑶站在原地，看着江野带头上了楼，一群人很快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她有些后怕的扯了扯书包背带。

　　被打的那个男生还躺在地上，脸上全是血。

　　钟瑶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挪着步子朝那男生靠近。因为新买的鞋子磨脚，她书包里还备着创可贴。她小心翼翼的靠近，在那男生身边放下那盒创可贴后起身离开。

　　坐在二楼靠窗的江野目睹了这一切，他轻声应和着旁人的玩笑话，默默饮尽杯中的酒。

　　那个男生本来不必这样的。江野想。

　　市里的高中生都知道，五中人打架最猛。

　　五中人都知道，第十班是不能惹的。

　　第十班，垃圾中的垃圾。

　　尤其新晋的第十班。

　　以江野为首，不顾纪律和秩序，横行霸道。

　　换句话说，江野就是第十班的规矩。

　　待伤口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江野叫了几碟小吃，侍者上楼收走了桌上的碘伏，绷带和创可贴。

　　温暖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

　　刘涵坐在江野身边，转头看了一眼江野的手机来电，阴阳怪气的用肩膀撞了一下江野：“女主角打来电话了。”

　　一桌人很快便学着刘涵的样子阴阳怪气的起哄。江野看了眼手机，伸手挂掉了电话。

　　是了，温暖就是这件事的主角。

　　三中那小子会找他挑衅，完全是因为温暖。

　　虽说他和温暖已经分手了，那小子向他讨要温暖也不是不行。可偏偏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不喜欢，也不想让给他。

　　才刚挂断的电话很快便又打来了，江野拿起手机扔给对面的徐文杰，示意他帮自己接。

　　这个女人，真是烦人的紧。

　　江野晃着酒杯和刘涵摇骰子，徐文杰接起电话两句话便把温暖打发了。他把手机放到桌面上，“她可真是执着呢。”

　　“执着有什么用。”两个五，刘涵仰头喝下杯中的酒，又接着喊：“三个二。对江野执着的女生那么多，有几个能在他身边待的。”

　　徐文杰拿过骰子，加入他们的游戏：“温暖不就待了两个月吗。”

　　是玩笑话。江野笑笑没有搭话。

　　温暖是一班的文艺委员，代表学校出席过许多大大小小的表演和主持。江野会和她在一起，全是因为她漂亮。

　　但不知道外界是怎么传的，说他对温暖是真爱。

　　他倒也不在乎这点谣言，就像他不在乎温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