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与花火的四季,
只有默默的偏爱之心,
离别时的眼泪,
还有识趣与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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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承认与否,
有些人,
注定只能仰望。
有些事,
注定只能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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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贪婪地想念你的温柔.
我滞留在布满花草藤条的琴行前,泛旧的店牌早已褪下了它原有的光泽。
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是如此美好的音乐天堂。
二楼那间琴室,没有一架钢琴,一丝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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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如此地喜爱春季。
早春我被送去了新的琴行,由于原先的老师去米兰参加比赛了。
琴行旁边种着些许紫阳花,有些甚至高至琴行的店牌旁,粉色渲染得牌上的大字富满诗意。
“Season”.
我向指定的吉他老师问好,还没到上课时间,我轻轻地把原木吉他从包里拿出。
好些日子没练了,有点生疏。
我听见楼下传来一阵捧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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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七岁的少年,静静地坐在钢琴前。
明明知道那些哟呵声是琴行里的人对他欢呼的,我却依旧觉得这幅场景很安静。
天鹅,我被自己脑海里浮现的想象惊呆了,然而男孩细长的脖颈、利落干练的短发,无一不让我想起天鹅。
天鹅,是优雅和温柔的尤物。
他纤长白皙的双手放在钢琴上,慢慢地、慢慢地弹奏着。是《时间煮雨》。
音调一阶一阶地升高,他很陶醉地弹奏着。我的心被高音牵扯上来又平缓下去,我的心以其急促微妙的感情跳动着。
他笑了,比玻璃房外的紫阳花更令我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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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如此地喜爱夏季。
“风吹雨成花,时间追不上白马。”
我的手指笨拙地在琴弦上轻扫,除了拍弦的极其难听的声音,就什么也没有了。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我感受到身旁传来一阵淡淡的海盐味。来人露出他的虎牙,轻轻地对我笑了笑。
琴房的温度因为那股香味令人稍稍晕眩。
“师妹,你在弹《时间煮雨》吗?我很喜欢的一首歌。”
“是啊。”
有些人会因为自己的紧张局势而刻意装作淡然,有可能是因为那个局势特别吸引你。
他很自然地坐下,拿起旁边另外一把吉他。
“我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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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学得很好啊。”
他依然温柔地鼓励我,我忍不住地开心。
一直到现在,我已经不记得曲谱的样貌了。但是当耳机里播放那首歌的时候,潜意识里的熟悉感就会默默提醒着我,他已经离开我了。
他刚走到门口,前脚已然踏出,却突然倒退回来。
“我叫向横。”
我当然知道啊,你是那个会弹钢琴,吉他,会打架子鼓的,琴行里的佼佼者,向横。
是我触碰不到的向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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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的手指灵活地在琴键上左右移动。
那只手好像有魔力,可以创造出最令我动容的音符。
“你来。”
我紧张地把手放在琴键上,握鸡蛋、握鸡蛋,我默默地告诉自己,生怕自己犯错被向横笑话。
“看来我得勉为其难地当你钢琴老师了。”向横的眉角微翘,语气也向上翘着,仿佛拿了一根羽毛在心上徘徊。
“可以吗?”他指了指我的手。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低下头。
“可以。”
他的手掌好温暖啊。
我可能做梦也想不到向横会离我这么近,他的双手覆在我的手上,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下巴。
他温暖的手带着我的手在钢琴上飞跃,这种感觉真奇妙,我情不自禁地想闭上双眼,享受这份难得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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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如此地喜欢秋季。
我的脑袋里回想着父母亲的话语。
“之前的吉他老师从米兰回来了,明天你就可以继续在他那儿学习了。”
来到琴行的几个月,我最大的幸福就是收获的自己对向横的小小心意,即使就像草木一样微不足道,我也想勇敢地正视这段情感。
我想试试。
“向横。”
我来不及脱下吉他包,就找到向横所在的琴行。他正在浇花,阳台几株属于他老师的小花,被他照料地很好。
他好像什么都会。
“已经到秋天了啊。”他向我笑了笑,“这些花朵马上就要凋零了。”
午后的空气清新得迷人,从阳台上肆意逃进来的几束阳光,小心翼翼地照着他,他只是静静地拿着洒水壶浇花。
“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我呆滞地望着他。
有一些不太能解释清楚的现象,你仿佛很长时间准备,花费了很多精力,用了许多坚定的意志肯定的想法,却会被某一个人轻轻的笑,或是某个简单的动作,被打散得灰飞烟灭。
“没什么。”
我狼狈地逃脱,说不清为什么要逃脱。我只是觉得向横的笑就像花火一样耀眼,让我的话语哽咽在喉咙间,辗转反侧地徘徊不前。
伴随着秋日的夕阳,我独自背上吉他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琴行。
不是不想回头,只是怕后悔就这样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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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如此地喜爱冬季。
再次回到琴行,是在一年后。
冬季的时候我爱幻想,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我会想着向横会不会也在想念我。
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却总能让我收获喜悦。
我走上琴行的二楼,满怀欣喜地期待着能看到向横的面容。
我的确看到他了。
他的脸颊修长了许多,各部位也明显长开了,但他还是那样清秀好看,像白天鹅。
他弹着钢琴,弹着弹着,突然笑了,我还从未看见过他那样好看的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位弹古筝的姑娘。
他们仿佛可以用眼神交流,姑娘接着他的钢琴伴奏弹起古筝。她的手指细长,长长的青发温柔地散在腰间,是那么好看的人,仿佛是从江南古镇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我的眼角有些酸酸的,终有一个人代替了我在他的身边演奏。
郎才女貌,温文尔雅。我像一株卑微的草木,衬得他们如此相配。
不要自讨没趣了吧。
也许冬季还是有情的,我看见一片小雪花落在琴行的店牌上,衬得牌上那些字眼洁白无瑕。
“Season.”
我把我的四季分你一半,你能不能把你的目光,送我半分。
终究是情深败给了缘浅。就让那段未说出口的爱情,埋葬在十二月的雪地里,悄无声息。
“大雪也无法抹去,我们给彼此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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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何夕
青草離離
明月夜送君千里
等来年
秋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