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剥落了墨绿色的墙皮,挟着白色粉末和青灰色浆糊期期艾艾的掉下来,突然的起风让王俊凯心里寒意乍起。
整理好刚才跌宕起伏的心情,这会儿才慢慢理清思路。
他大概明晰了局势。
市井流通的货币还有一小半仍然印着前朝故都纳南城的字样,不是也依然保留着中原的传统,与枯依族相差甚远。
前朝的希望并没有灭,那一代尊享盛世的人还没有死去,他们的记忆中还有纳南城的繁荣与过去。
尽管高高的围墙不再是自己的牢笼,而是入侵者的战利品,也不过是一座城,他相信夺回来,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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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识?”
“不”
“我听说…他是你哥”
“我没有哥哥”
“说什么?”
“我,没有哥哥”
“真的吗?他就在这头墙后面,你再说一遍”身着紧服袒肩民族服饰的侍卫双手交叉,等待着一尺远的人给出答案。
“我,没有,哥哥”说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他是谁,我不知道,也不认识”王源脸上的神情 苍白而虚无,看不见一点情绪的波动与起伏,
“哼,软硬不吃”
王源像比直的杆子怔怔地站在清风里,脸颊敏感到可以感知风刮过脸时是轻柔还是刺痛。
面前的人转身离开,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所以然了,兴致大减。
他认命一样的闭上眼睛,祈求那堵墙后面没有他想的那个人,没有刚才的谈话,更不会传到他耳中,祈求那五个字永远不会从他口中说出,最好,是没有机会说出。
可此时神庙中供奉的是外族的先辈,烧的是异域的香火,谁来同情这个前朝余孤?
王源狠狠地咬住已经被风吹得干燥苍白的嘴唇,想用疼痛逼退眼眶里的泪水,可还是越积越多,直至决堤。
当身穿素衣布袍的皇子,望见了满眼荣华并不属于自己的国家,王源是痛恨自己的,痛恨自己的身份总让亲人犯难。
当身在故都,身边却无旧识时,王源想起过去的种种,被威胁,被打骂。
而终究软弱的只是他自己。
亲眼看着外族冲入眷恋已久的皇城,脸上却波澜不惊,甚至无动于衷,望着大火弥漫的老城,还能记起那一刻的惊慌失措,他眼看见身边人高马大的士兵冷酷掩面时,又一秒收回了神情,王源不知道还能为国做些什么,至少做一个旁观者就已经足够让他心碎。
王源的双手放到脑后,严丝合缝的捂住耳朵,由于合上的眼睛太过用力,一瞬间陷入无声黑暗的世界,很久很久的无能为力,很久很久的冷眼旁观。
细微的啜泣在小小的过道上一出现就被风吹散了,王源第一次那么清晰的感到对囚禁生活的绝望。
哭了很久很久,连风都停了,穿过走廊的穿堂风不在呼呼作响,王源凭着直觉知道已经有好几人从他身边掠过,希望没人会在意这个反常吧?
王源把闷在腕间的头一点一点抬起,有点晕,还有些轻,听到一个清晰的声音。
“源源”
王源转头,惊的右脚往后退了一步。
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刚才的疯狂和失态,让王源的思路也变得更加明确。
远离王俊凯。
王源又为自己不甘,他太需要即使一点点的温暖和情感。
就一次,就这一次。
他整理好蹲在地上乱糟糟的衣服,望着比自己只高出半个头的人,很小声很小声的说了一句:
“哥”
吐出的这个字带着哭腔,像哽咽了好久不会说话的孩子重新获得了说话的权利。
王俊凯一把把他拉到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肩膀上。
“哭吧,哥在呢,哥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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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