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室内的米瑞斯待战联完全离去,立刻就在阿波罗面前单膝跪地将右手放于左胸,把左手置于身后,标准地行了神域的礼仪。
“这是作甚?”阿波罗有些疑惑,自己的女儿方才还欲与他进行唇枪舌战,怎么战联刚走就突然行礼了。
“还请殿下宽恕晩辈方才的无礼之举。”
阿波罗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然后又走到米瑞斯身后,撩开了遮住她脖子的丝巾,用手触摸她后颈上的一个白色印记。
“这个印记,还在呢?”阿波罗说。
“是。”
“那手上的呢?也还在?”
“手上的,是什么?”米瑞斯几乎是把脑中有关手的记忆翻了个遍,可是半点的有关信息都没有。
“算了,反正你也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什么?”自己的父亲一直隐瞒着许多事情,这一点米瑞斯是知道的。生于皇室,隐瞒就是他们所要学会的技能,让贵族猜不透,让子女不怀疑。可阿波罗既然给出了线索,又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
“那不是你该问的。”
“是。”这个回答在米瑞斯的意料之中,阿波罗不想让她知道,又怎么可能给出更多的线索,就像她不想让阿波罗什么,她就绝不泄露半分有关信息。
“我且问,这次回来,是为什么?”
“为承诺。”
“当年你回来,本座放了你一条生路。这次回来,你就不怕本座将你抓了?”
“为什么要怕,这不是经常发生的事吗?你们杀不了我,不就只会把我关起来吗?”哪怕米瑞斯什么事都没有做,只要有人告她,阿波罗不管三七二十一,总会把她关起来,而关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冰冷阴暗的地牢。
“不怕被封印而陷入沉睡吗?”
“这…也是常有的,只是您,不知道。”这句话算是刺痛了阿波罗的心,能让精灵沉睡的,不是封印和草药,那便只能是重伤。这算是在告诉阿波罗,她经常隐瞒自己的伤情,而阿波罗可能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撒了一把盐加重伤况。
阿波罗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然后开始转移话题。
“天儿的身体状况最近不太好,你…”阿波罗还没有说完,米瑞斯便插上嘴,无情地终结了这一话题:“正常,每年这个时候,他都需要好好休养生息。”
“他的眼睛…”阿波罗甚至连话题都没有完全扯出来,米瑞斯又再一次无情将其终结,同时还给他透露了一个好消息:“他的自愈能力和再生能力是很好的,只是修复眼睛所需的时间较长。”
“你知道的挺多呀。”
“父亲,瑞儿若不知道得多点,是活不到现在。”米瑞斯抬头望见了阿波罗那复杂的神情,又迅速把头低下,说:“殿下,对不…”这一次是阿波罗打断了她说话,“起来吧,这里没有别人了,别这么拘谨。”
“那么,那是谁的尾巴?”米瑞斯指向桌子旁边的九条狐狸尾巴,很显然,藏在后面的是一只九尾狐。
“是梅家的那个小子,在那睡觉呢,不必管他。”阿波罗边说,边用一只手将米瑞斯拉起。
米瑞斯起身后,二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又因为接待室的隔音效果好,外面的噪音传不进去,接待室内安静的吓人,只能听见梅清风那似有若无的呼噜声以及他们自己的心跳。
他们自己想说些什么,可是看见对方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就是说不出去。米瑞斯的眼睛和狄安娜很像,阿波罗并不喜欢看到,因此在米瑞斯幼时总是背对着她说话,或者让米瑞斯低着头。现在,阿波罗又转过身背对着米瑞斯,他看着书桌,进行了几次深呼吸以调整情绪,组织好语言后,终于开口说道:“你…还认我这个父亲吗?”
回应他的是沉默。
“刚刚还这么叫这,怎么,后悔了?”
过了几秒,米瑞斯答道:“没有,是您说要断绝关系的,我只是…不敢。”
很显然,米瑞斯在告诉阿波罗她还认这个父亲,但是之前阿波罗已经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她不明白阿波罗的意思。
阿波罗本想在今天提归位的事情,可照现在的情况,貌似只能延后了。
“出去!六点前回太阳殿。”阿波罗已经无法面对自己的女儿了。是他自己先伤害了她,与她断绝关系;如今又是他想让她回来,不计前嫌;可是她又怎会轻易放下曾经的怨恨呢。
米瑞斯走到门口,转动门把,离开前还看了阿波罗一眼。他还是面对着桌子,似乎不想看见她她也很快就走了。米瑞斯出了彼岸学院,便朝着一个列车站走去,用身上的一些珍贵小物件换了张前往光明城的票。
还在接待室的阿波罗看着门口,不知怎的,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以前明明不会这样的。以前看见米瑞斯独自离去,他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感。但这次,他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些害怕,害怕她不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