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的手艺在代羽认识的人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她乐意捯饬这些,看着别人吃得高兴,她心里也满足,更别提莫林风还挺喜欢她做的饭菜。
今天早上的早餐只不过是在外面随便买的,不过在代羽看来,莫林风应该是丢掉了,毕竟与以往嘉禾给他准备的早餐的对比下,简直是惨不忍睹,食不觉味。
想了想,莫林风应该也是戒不掉吃嘉禾煮的饭这一习惯了吧,偏生习惯这个东西,最能让人铭记另一个人。
代羽吃饭的时候不太喜欢说话,只要嘉禾不问她,她就不会开口,但她非常喜欢在安静的情况下思考。
可就现在这种状况,她还没来得及深入想些什么,就被这种尴尬的气氛给打败了。
不过午餐尴尬过后,下午的课程可都是睡觉的最佳选择,老师们向来对代羽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
刚开始遇见代羽的时候还会说是两句,每节课都会点她回答问题,直到每次起来回答问题,都是准确无误,而无论大考小考,她都能是学校里的前三名,这就让所有的老师都无话可说了。
全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不说话扰乱课堂纪律,这些老师就是连她逃课都懒得管。
肖战一直在想,这个同桌究竟能睡多久,而看到她从下午第一节课开始到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起前,可以一动不动,简直不能满足的时候,心里佩服啊。
怎么说这个女生是他见过最能睡的,姿势都不带换的。
而下课铃响起,她准确的一手拿着小背包,一手拿着手机,就这么从他的背后走出去,对着门口那个男生打招呼的样子。
更是让他吃惊,这准时准点又准确的动作。
他大量了一下代羽身边的那个人,应该比他矮一些,不过头发长长的,挡住了眼睛,看起来倒是像不久前苏羡在他面前提的忠犬什么的。
倒是长得挺帅,不过看样子,挺混。
皱了皱眉也没再多想,掏出了正在震动的手机,正好是苏羡。
说起苏羡,便不得不提一下柏贤。
他们三个人从小一起在京都长大,关系属于是谁也插不进来,他这次来长安镇实属意外,看着这糟糕不已的环境和闹哄哄的人群,他实在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向这两个人解释。
苏羡是他们三人中最小的妹妹,京都苏家的千金小姐,被家里人宠着长大,但倒是从来没有恃宠而骄,顶多算得上是个喜欢调皮捣蛋的小鬼头。
而柏贤也是京都柏家的小少爷,在京都地位也是上层,出门被人称作柏少的身份,偏偏不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就一心只想学习考个戏剧学院。
现在怕是也发现他失踪了,打个电话来问问。
苏羡喂?肖战!你怎么回事?
苏羡突然搞失踪是怎么样啊!
柏贤羡羡,我来说
接着肖战听到苏羡冷哼一声,然后就是沙沙的交换手机的声音。
柏贤肖少,这次又是准备耍什么?
肖战哪能啊,这不是家里那事嘛
肖战我得避避嫌
肖战对了,你跟羡羡帮我查一查
肖战我跟你们提过的那事
柏贤所以你现在在哪儿
肖战我在S市一个小镇里,这边还算可以
柏贤那行,你先呆着,等这次放假了,我跟羡羡去看看你
肖战行,记得我交代的事
说完肖战就把电话给掐断了,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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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羽今个儿什么情况?
柯安他们打了大虎,无论怎么说也应该得让他们吃点苦头
代羽行,安排兄弟,卡住,让大虎自己动手
万能姐大,这事情要是闹到学校里怎么办?
代羽不能,那群怂包哪敢来学校
代羽这样吧,去巷子里逮住了给他蒙头来一顿
代羽即使他来学校也死无对证
代羽记得途中别说话就成
交代完,代羽提着书包走出刚才和那群人说话的小巷里,临走前再叮嘱了一句
代羽晚上去
代羽柯安,走了
柯安哎,来了!
柯安你们自己解决啊,如果这样还不成再来找我
说完也提着书包跑向了代羽,看着今天嘉禾没有跟她一起还有点奇怪,忍不住发问。
柯安嘉禾呢?
代羽她先走了,自己有事
柯安阿羽……
代羽嗯?
她说完之后一直没听到回答,疑惑不解的回头看了看柯安,等待着他的后话。
两人就这么现在街道边,过往人数之不尽,耳朵里只能听见那些嘈杂的声音。
车辆喇叭的嗡鸣声,理发店面里放着的歌,餐馆里各种正在运作的机械音,还有来来往往人群拿着手机说话的刺耳声。
而代羽看着柯安的眼睛,一时间忽然觉得,附近所有的声音都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他眼底那个声音,不断的传输着他想说的话,进入了她的耳朵里。
那双清澈的,时常带着狡黠的眼睛里,在这一刻带着说不清的情绪,让代羽强烈感受到的,是他不言而喻的执着和坚定。
她知道他下一刻会说什么,只要她在这个时候打断,他的那句话就将永远说不出口。
代羽走吧,回家了
没有再看他眼底的失落,如果他把那句话说出口,可不会只是失落。
柯安喜欢她这件事,她一直都知道。
小学的时候他就喜欢跟着她玩,她去哪,他就去哪。
那会儿的感情太纯真直白了,只要是喜欢跟一个人一起玩,就会无论如何的跟着他。
而这种感情的变质,是在初三那一年,柯安冲出来把拿着一捧玫瑰向她告白的男生打了一顿,随后揪着他的衣领告诉他,身后代羽是他这辈子都得不到的人那一刻。
代羽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她看到了柯安眼角滑下来的泪。
似乎那句话不只是在告诫那个无辜的告白人,也在告诫柯安自己。
告诫他不过是在妄想而已。
代羽何其聪明,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些,从那以后,她适当的保持着和柯安的距离,不让他有多余的念头。
虽然关系依旧很好,不过那些不可能的事,她就会扼杀在摇篮中。
而现在这个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她从来都是这么打断他的话。
她知道她打断了以后柯安就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
代羽是个很自私的人,之所以每一次都这么做不让他说出来讲清楚的原因,只是因为她不知道说出来拒绝之后,要怎么面对柯安,这么一个小小的理由。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完成,还有人要照顾,还有考上大学这个目标。
谈恋爱这种事,在她眼里就是不可能发生的,无论这个人跟她关系好与否,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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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羽去咖啡店接了这个月的工资之后推开门看到了在咖啡店门口等待她出来的柯安。
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跟他招呼着。
代羽柯安,钱放你那里,记得保管好
说完她冲柯安笑了笑。
兴许是今天很开心,她的笑容变得很纯粹,不像以往那样,让他看起来觉得很勉强,他也跟着傻乎乎的笑,却是打心眼里开心。
柯安阿羽,这么多份工,你忙得过来吗?
代羽忙不过来也得忙,代临冬还等着我养活呢
柯安代临冬也长大了吧,快高一是不是?
代羽对啊,所以学费的事又落在我身上了,不得不再多赚点钱
柯安那你爸他最近还……
一提到代卫发,代羽的脸色就有些黑,有种捏一捏就能拧出不少墨水的趋势。
也难怪她会是这种脸色。
说起代卫发那可是整个长安镇的名人,他那副德行,去赌场把家底都输得个精光,还欠着债,被人家剁掉了根手指才善罢甘休。
打那儿以后也不赌了,跑去四处跟人打牌喝酒,天天喝得醉醺醺,摇摇晃晃的回家,回到家之后见着家里没饭,就提着那时候才七岁的代羽狠狠揍。
打了她以后还准备去收拾代临冬,她当时扑过去就抱着代临冬护着他。
拳打脚踢的模样让七岁的代羽知道了,这个父亲再也不是那个母亲还在的时候对他们不闻不问的父亲了。
她拼了命的大喊大叫,想要叫来人救救他们姐弟俩,得亏当时邻居听到这凄惨的呼救声,跑过来踢开她家的门,拉住了代卫发,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却又没有任何人管。
从那儿以后,她学会了隐忍,学做饭,学收拾家,学着带弟弟一起躲开这个人,这个衣冠禽兽。
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她能躲,那人就能寻,要是真如同她想的那么简单,她又怎么会被殴打了这么多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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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羽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小区门口,代临冬坐在石梯坎上抱着书包等她回来。
她看着乖乖坐着等她的小弟,心里的戾气才被用力压了下去,呼出那口气之后,理了理情绪,柔和的对着代临冬笑。
代羽冬冬,今天有没有乖乖吃饭,嗯?
代临冬姐,你回来了,我有乖乖吃饭的!
代羽那就好,走吧,咱回家
最近代卫发出去好像是有事,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来了,不过这种事代羽从来不关心,这种人就是死在外面,她也只是履行义务会去给他收尸罢了。
她带着代临冬踏进了小区。
小区里四处是破败的房屋草地,围墙边上都能长出茂盛的野草,这种盛夏的季节,指不定里面有什么冷血动物。
在不远处的右旁没有长草的地方,是一排看起来老旧的自行车,年代不详,便是还能不能用,看起来都不一定。
地上四处是些白色垃圾,在这种穷人堆里倒是不显得突兀,更多的是和谐,野草丛生的尽头是个拐角,往左就是些混凝土房,在这里住的人就是连生活都是艰苦,也就谈不上什么装修。
所以房子就是那破破烂烂的样子,有些可见之处还留有几个空洞,没人处理。
姐弟俩拐来拐去终于到了家。
开门见到就是狭小无比的空间,锅碗瓢盆的全都混杂在一个小角落,中间摆放着一张小桌子,旁边散落着几个凳子。
往里是三个小房间,两个相邻,一个在对面,最后是一个洗手间。
代羽让弟弟先去房间写作业,自己就开始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