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岭之下,暗室。
霜华和素昔被锁链束缚着,眼中混沌一片,没有意识。
琥珀则是闭着眼,轻声哼着古怪的歌:
也许树木会舞蹈,蓝天会歌唱,
气球会变成月亮,悬挂在夜色之上。
也许巨龙拥有雪一样的羽,凤凰长着七彩的鳞,
时光可以凝结成线,编织出云雪衣裳。
这几句旋律一直重复,但琥珀不厌其烦地哼唱着,看得出她心情很好。
这个暗室中只留了一个小孔,一束阳光照射在她如墨般的黑发上被头发遮住了小半张脸,依旧轮廓分明。
琥珀嘴角上扬,金色眸子映着阳光,带着对世界的好奇和温暖的光,就像初生婴儿刚看到世界时的悸动,给人在黑暗里仍旧看得见光的希望感。
她确实很开心,今天是她解脱的日子,无论是死是活。
突然,她痛苦地闷哼一声,抱住头蹲下。她看到了什么?
那是倾盆大雨,冲刷在火红的幼狐身上,她金色的眼睛睁开,眼里有无尽的威严。仰天咆哮,身后是三条长长的尾巴。
“不祥之兆,必须杀了她!”琥珀听到自己的声音。
幼狐龇牙咧嘴地吼了一声,但因为刚刚出生不久,没有力量站立。只能一边瑟瑟发抖,一边示威一样的嚎叫。
“让开!我的妹妹!谁也不许动!”小姑娘稚嫩的声音里,是愤怒和威严。
她护住幼狐,恶狠狠地瞪着围过来的人,八尾在她身后摇曳。
“白薇,你妹妹可以不死,但她永远不能回归狐族。”又是自己的声音,低沉了许多。
小姑娘含泪点了点头,护住红狐的双手渐渐放下……
这是……自己的过去?我曾经属于狐族吗?”越想,脑海中就有钻心的痛,琥珀痛苦地呻吟着。
终于,她倒在地上,无声无息。
……
霜雪再一次被祭司扔进血海,但是这一次,她没能爬上岸。
她一直下沉,明明在海水中,却仿佛在空中一样飘飘荡荡,怎么也沉不到底。
她昏昏沉沉的,并不知道那血水正渐渐渗入自己的身体,潜移默化地改造着自己的身体结构。而传承于她父母的血脉,也开始了融合。
洛七站在岸边,“当初的领主坚持了几次?三次还是四次?这姑娘杀戮如此多,还撑过了五次,心性真强大啊!”
“当然,强大的心性,需要更多磨砺呢。”
……
狂风刮过耳畔,在朔风中,什么也听不见。
所以,当寒看到沐筱焦急的眼神时,已经来不及了。
当然,天空中也有许多羽妖忽然之间身躯翻转起来,还有不少更少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失去平衡的跌落下去!
“寒!!!”沐筱尖叫一声,她很幸运避开了死荒之风,可是寒躲闪不及,被吸扯住,摇摇欲坠。
灵空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刚想飞去帮忙,结果……
“操!”他怒骂一声,然后自己也被吸住了,强大的力量要将他拉回地面,越挣扎反而吸力越大!
沐筱冷静下来,“别动用灵力,我来帮你!”她用【铭契】告诉寒。
“别管我!去救灵空,我可以!”寒同样靠【铭契】回答她。
沐筱愣了愣,看着寒坚定的目光,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向灵空飞去。
身处险境,寒却闭上了眼睛。
那次险些被夜翼夺舍,他无意间发现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白色的冰川如一件广阔巨大的铠衣覆盖在错落起伏的山峦上,连绵到了无垠遥远的天线,近处雪得白色,高处蓝白色的岩脊,更遥远邃蓝色的山脉,以及视线最远端圣蓝色的山影与蔚蓝色的天穹融合在了一起。
最为震撼的是,在天空中不同的高度上,分布着那些一块块如纱一样悬浮缓慢移动着的薄冰云,小的薄冰云大概就一个篮球场那样的大小,大的薄冰云完全就像是一件冰之纱衣,遮住了天山最高海拔领空的壮阔,这片天有多宽,它就有多广。
这是一个冰封的世界。
突然,一滴水珠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水珠悬浮在半空之中,散发着柔和的水元素波动。
寒看着那滴水,水仿佛也凝视着他,或者是,水里的力量在呼唤着他。
“上古时期的五度空间,曾经经历过四次灾难,它们分别是:地灾,大地颤抖陷落;风灾,狂风摧枯拉朽;火灾,烈火焚天灭地;以及水灾,海水卷起怒涛。”
“地水风火?”
“是的,这四次灾难被平息后,掌握元素的凰族选出四人,分别继承了地水风火的能力,正是你们的四灵。”
“水灵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是的,因为心底纯净如水的人太少了。就算是你,也有一份深深的仇恨吧?”
寒无言,默默点头。
“可是来不及了,现在只有你,必须是你继承水灵的位置!”
“为什么?”
“因为,五度空间离第五次灾难,不远了。”
“什么!”寒失声惊呼,第五次灾难,一定比前四次更惨烈,是什么?会是什么?
“记住,复仇后保持冷静,如果再一次失控,会有……”后面的声音消失了,水滴撞向他的眼睛!
凰族图腾闪烁,海蓝的光芒迸射而出,寒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显然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因为,那滴水正在全面改造他的能力。简单来说,他原本的冰元素能力消失,更换为水元素——不,不是消失,冰,就是水的刚强啊!
“你已经有了冰灵之心?”脑海中,一个惊诧的声音传出,“太好了,太好了!听着,你接下来一定要坚持住,只要保持清醒,你会有质的飞跃!”
下一秒,更加强烈的疼痛传来,寒明白过来:那个声音,是要击碎自己的冰灵之心,进行改造啊!
当寒冷到了极致的时候,是会变成炽热的,寒已经感受到了。
一瞬还冷得令他颤栗,下一瞬就火热地蒸发掉了他身上所有冰珠。他体内的气血也开始如同潮水般涌动。在极寒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被冻结,而下一瞬极热的时候,体内血液又沸腾了,皮肤表面都会生出细密的血珠。
从极寒到极热,再从极热到极寒,体温的剧烈变化就像是在熔炼着他的身体一般,尽管他的意志力十分坚强,意识也渐渐开始出现幻觉了。与先前纯粹的剧痛截然不同,这种如同高高抛起再狠狠摔落的感觉更令人无法承受。
要知道,自从离开水月崖后,他就再也没有感受到寒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