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霞气喘吁吁地跑回了队伍，假装气定神闲地对上了队长的目光，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烈霞，你去哪了？”果然，队长看出了不对劲。
“我去查银枭的资料了。”她行了个军礼，不慌不忙地说。
“哦？查到什么了？”他明显不信，狐疑地问。
“属下查到银枭手下有两个杀戮使者，一为龙族，另一未知。”
“什么！”队长顿时大惊失色，“你为什么不早点赶回来！你知不知道，五支圣裁军队，已经出动了……”
“五……五支圣裁军……”烈霞六神无主，那可是整整五万人啊！可是对上杀戮使者，只可能被单方面屠杀。
“报告，第七分队队长郑浩，请求撤军！”队长迅速拿起通讯器，向另一头吼道。
“您没有这个权力。”冰冷的女声传来。
“撤军！立刻！我用我的生命担保！快撤军！”郑浩嘶吼道。
然而通讯另一头只传来忙音……
“啊！”
尖叫声，嘶吼声，倒地声连成一片……
鲜血，汇流成河，潺潺流出……
流过圣裁军的脚边，让他们仿佛置身血海之中一般……
可是那个身影没有停止，它，或者他就那样，单枪匹马，只凭一把血红的匕首，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在万军之中厮杀……
杀戮！
不死不休！不绝不休的杀戮……
尸体！
入目的是一望无际的尸体！
遥遥的望去，只有数百人，围困着那一抹黑色身影，而那几百人，正在迅速的减少……
倒下……如同这一地尸体一般倒下……
“这是杀戮使者！快撤！”有一人绝望地喊着。
“逃不掉的！杀了他才能活！”另一人一边躲闪着，一边喊道。
“吼！！！”龙吟声出现，从杀戮使者身上浮现出一头巨大黑龙的影子，咆哮着，杀向仅剩的数百人。
……
圣裁军总部，议会厅。
“报告！五支圣裁军，全……全军覆没……”传令员用颤抖的声音说。
满座哗然。
消息传的很快，不久就到了郑浩的耳朵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一拳捶在桌子上，没有说话。
烈霞走到他身边，“没用了，这已经是事实。”
“我知道，”他说，“可是，你能接受吗？五万战友，就、就这么消失了，没了……”
“他们还没有立下大功，还没有开始书写血汗人生，没有实现自己的踌躇满志……就死了……”郑浩眼角出现了一滴泪水，缓缓流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队长，有一句话说，自己不快乐，就要让仇人更不快乐。”某人说道。
“对，烈霞不是有了信息吗？咱们去妖岭蹲银枭，灭了它！”
“灭了它，为兄弟们报仇！”有人支持。
正当大家义愤填膺地走向门口时，郑浩低沉的声音开口了。
“回来。”
“队长！”
“我说，回来！”
看着他们不情愿的样子，郑浩狠狠咬了咬牙，没有跟他们一起走，“上面的人说，静待命令。”
“屁！死了这么多弟兄，他们只会躲着看吗！”有人骂道。
“给我老实待着！乱了计划，才会死人更多！”
听了他的话，众人才收敛了躁动，各自回房了……
但是，到了晚上，有一个女子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溜了出来。
三下两下放倒守夜的人，她在夜色中飞向了凰族的领地。
……
天镜图书馆，灵空的内心是崩溃的。
刚刚研究出出去的办法，一道白光过后，寒连同他手里的钥匙一起消失了。
你好歹放我出去啊！
百无聊赖地坐着，灵空忽然看见一本书中掉出一张白纸。
“这是……”他拾起来，眼睛惊讶地睁大了。
……
“嘿嘿，圣灵二考，开始！”一个在寒听来非常贱的声音说道。
“你妹啊……”熟悉的眩晕感，他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一道九十度倾斜的山崖，寒的飞行能力不能使用，但是二考的内容，是让他穿过悬崖。
“此路出崖，名唤执念！”他看到崖壁上唯一的洞口，上面还刻了几个字。
执念之路？什么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踏上第一级台阶，灵空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
“寒！无论如何，不要回头！”他焦急地说。
“为什么？”
“有一张纸上写着，这是你的考核！我只看到纸上一部分内容，总之，不要回头！”他的声音消失了。
“你别吓我啊，我现在出去还来得及……”话音刚落，他回头伸手，试探性的往前碰了碰，当即将手给收了回来！
回去的路，没有了！
而前方，又是未知的危险……
我就不信了！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我回头！他心里想着，踏上了又一级台阶。
“笙儿……”
就在寒心底刚刚放松的时候，一道慈爱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几乎是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他的眼眸之中，就盈满了泪水……
笙儿……
这个世上，他只听到过，一个人，如此，唤自己。
“妈妈……”
几乎是在一瞬间，四周的一切，都在他的感官之中，模糊，消失，不见了……
脑海之中，唯有那一道声音……
让他，再看一眼！
就一眼！
什么执念之路，什么不回头，生死的概念，在这个瞬间，仿佛都从寒的脑海中消失了……
这幻象，已然将山洞之中的寒掩埋在心底最是牵肠挂肚之人，给呈现在面前，用他最挂念之人，引得他回头……
回头，也许就是万劫不复……
可是，纵然是在清醒的情况下，谁又能够保证，可以在心底埋藏最深的渴望和挂牵面前，而无动于衷？
起码，他做不到！
回头，只要回头看一眼，只要能够见到至亲之人一眼……哪怕是死，他也心甘情愿。
纵然，明知是死，也义无反顾，无怨无悔……
当执念，让一个人，情愿一死，也要达成之时，活着，也不过是成为这执念的载体而已……
此时此刻，在心底最渴望的呈现在面前，基本上，没有谁，能逃得过执念成殇的下场……
“我的儿，到为父这里来……”
慈祥的声音，满怀挚爱，这是自己的父亲，沐天吧？
“我的儿，到母亲怀抱里来，让母亲抱抱……”
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母亲的怀抱，是何种模样的温暖……
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
他已经，如同小草，如同浮萍一般，活了好久好久……
这漫长的岁月，纵然有欢声笑语的掩饰，可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也想像寻常儿女一般，能够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之中，絮絮叨叨的诉说一番自己白日里的遭遇……
可是，他没有过……
一次都未曾拥有过……
回头……
只需要一回头，他就可以见到，自己心心念念了十几年，望眼欲穿的人，体会一下，自己从未企及过的温暖……
“回头吧，看看他们，如今还好吗？”心底的声音告诉他。
“不，不能！”但是，另一个微小的声音，还在坚持。
如果寒能看到的话，他会发现，自己离出洞，只差一级台阶了。可惜，他现在只能听到父母的声音。
“好，我不回头……但是为什么呢？”他对自己承诺道。
突然，眼前一亮，光芒破开混沌，照入黑暗的小路。
女子的双眼上蒙了半透明的布条，她伸出手，拉住了寒，
“我带你出去！”看着越来越近的石壁，九九血迹斑斑的脸上，漏出一抹苦笑之色，缓慢的摇了摇头，低声的开口呢喃道……
“只能出去一个吗？如此，也好……你好好活着……”
“今日携手，虽不能白头至老，可也能温暖我的一生了，如此，已经足够……”
“我累了……”
石壁已经近在眼前，拖着寒而身形不稳的九九，朦胧之中，听到了呼唤……
“快打开结界，出来！出来啊！”
“扔掉他，出来！不然您会永堕轮回不复醒来的！出来啊！出来……”
声音，已经嘶声裂肺，带着无尽的恐慌……
扔掉他？扔掉谁？寒吗？
不可以！
这是，她情愿，在这路上消亡，也不会让他受到一点儿伤害的人……
力竭的九九身形一个趔趄，整个人的大脑中，已经是一片空洞……
残余的力气，全部都用在手臂之上，沾满血迹的白绫，已经让她的视线，全然的模糊，斑驳看不清四周，可是，她还是记得，要将手中之人，丢出去……
丢出那个被自己的血冲击开来的结界……
一墙之隔，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九九用尽最后的力量，将寒推了出去！
出去吧！
回到外面，那五彩斑斓的世界中去！回到属于你的长空去！
如果，注定有人，要血祭这执念之路，那么，只留下她一人就好……
“皇！”有人喊着九九，但是她已经出不去了。
“用了一半精血，为了救他？您怎么能这样！”那人焦急地喊着，“我来救您！”
“滚！”九九大喊一声，她不想让任何人来送死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白衣祭司从空中走了出来，“封路！”
随着指令的下达，执念之路竟然像有了生命一样，自己把九九“吐”了出来，然后封闭了洞口。
“很抱歉，我的领主篡改了题目，好在我来得及时。不过，你是否还是认为，死在这里比较好呢？”她看着九九，问道。
“也许吧。”
“你要做的事，我不会阻拦，但是一切后果，需要你自己承担。”说完，洛夕便消失了。
“皇，不要听她的话！”那人焦急地对九九说。
九九摆了摆手，“算了，我们先离开吧，我会继续下去。”
随后，两人便一起离开了，只是那条白绫，被留了下来。
没过多久，寒也从幻像中挣脱出来了，处于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叫什么”的奇妙状态里。
“这谁设计的坑爹考核啊！！！”他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便从这个场景中扔了出去。
灵空一脸懵逼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寒。
“你你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惊讶地说。
“先告诉我你从哪里看到的考核内容！”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终是灵空先开了口，“这里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呢。”说着，递给寒一张纸。
寒接过来，看了看，“你在逗我吗？”
“怎么可能！”灵空一把把纸夺了回去，发现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但是，慢慢的，纸上又有了新的、模糊不清的字：
“我遇到了一只小蝴蝶，幽光是翅膀，梦境是记忆……”
“即使是挥动属于黑暗的罪恶与力量，也要寻找灵魂自由飞舞的方向……”
“我怎能不帮助她？怎能不成全她……”
“……既然光芒下已经没有可以容身的地方，为何不化身黑暗……”
“在夜晚出没的蝴蝶，叫做蛾，它们无法生活在阳光下。”
至此，纸上的内容已经看不清了，灵空和寒也是迷迷糊糊，把这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读了几遍，什么也没有发现。
算了，带回去给霜雪看看，说不定能发现问题呢。
打开天镜图书馆的门，从上俯瞰训练场，倒是风平浪静，宏大得仿佛海一样。
跃下飓风训练场，风雨帮助他们前进，速度更不是之前可以比拟的了，灵空大呼过瘾之时，甚至想拉着寒再上去一次……当然，这种行为被寒严厉制止。
……
“我在看着你。”
又一次，又一次从血海中爬出来。她的头发变得湿淋淋，染上了淡淡的红色，垂下来盖住了脸庞。
“你的杀戮，已经让你寸步难行。”
霜雪的手紧紧抓住海岸，发白的指节已经显示出，她的体能达到了极限。
祭司扯住她的头发，强迫她回过头去，看着那片海。
红，刺目的红，那是完完全全由鲜血形成的海洋，一眼望不到边。这是霜雪的二考，那些鲜血是由她曾经杀死过的人的血凝结的。
也许在祭司看来也不过是血海，但她耳中却能听到那些死者最怨毒的诅咒。
“好好看看，你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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