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又到了十号，花呗还款消息一如既往地准时在手机屏幕上蹦了出来。
曲小枫半眯着眼睛不敢去看待还款数额，可毕竟这也不是不看就不存在的事情。
3787.62元。
曲小枫脑子轰的一声，完蛋了。
前天才发了工资，扣除杂七杂八的项目，做了国家的好公民一分不差地纳了税后，到手零零总总才四千八。
小枫心内涕泗横流，在这个房价均价五万多一平米的城市，她是最底层的社畜无疑了。
咬咬牙，狠狠心，别开眼，指尖去点那“确认还款”的字样，输入指纹，一气呵成。
账户余额仅剩：一千三百元。
还来不及为抓不住的小小财富哀悼，隔了三个工位的马律师的声音就响起了。
“曲小枫，来把这份诉状核对一下，发票复印两份出来，然后送到主任那里去。”
“来了！来了！”曲小枫放下手机，小跑着去接过马律师手里厚厚的一沓材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又是离婚，又是离婚，离婚的案子怎么那么多啊？
在N市第二大的律所“J省N市西舟律师事务所”做了十一个月的实习律师，曲小枫接触到的最多的案子就是离婚。可怜大姑娘曲小枫，见多了这些或是只能共苦不能同甘，或是貌合神离一拍两散，或是扯头发撕脸皮打得不可开交的纷飞劳燕，可吓得对她爱情和婚姻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一字一句地核对着证据目录与原件，心下暗想：再忍一个月，忍一个月，就再也不要做这些繁复的，侮辱人智商的工作了。
她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单独处理诉讼案件了！
最重要的是......嘿嘿，工资数额将有一个质的飞跃！
“呲—呲—”打印机工作完毕，小枫抽出两张发票复印件，抱起一摞资料，往主任办公室走去。
“叩叩”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方主任威严的声音响起。
小枫推开门走了进去，没成想里面还有两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小枫点头哈腰地朝沙发上坐着的两位上帝了笑了笑，客户就是上帝，这两位看起来还不是小客户。
“方主任，马律师让我给你的，复印件在这里。”小枫双手呈上。
方主任年方四个半八，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坊间传说她至今未嫁，因为从没有人见过她老公；也有传言说她年轻时被初恋伤透了心，从此和爱情分道扬镳。
“小枫你稍等一下。”方主任示意她将材料放在桌子上，头也没抬。
小枫乖乖地立在一旁等候。
方主任唰唰唰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名，站了起来，那两个男人也跟着站起走了过来。
“合作愉快。”方主任伸出右手。
“合作愉快。”其中一个男人伸手来握住。
这人的眉毛像纹了韩式半永久一样，小枫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西装男收起文件夹打了声招呼就推门走了。
方主任又坐下来，透过金丝细边眼镜，细细翻了翻小枫递上的材料。
“小枫，你是不是马上实习期结束了能拿证了？”方主任突然想起来似的，摘下眼镜，锐利的目光投向小枫。
“嘿嘿是啊。”小枫挠挠头。
“合作的公司下个季度要新增一个法务，我在想要不要把你资料递过去。”方主任的嘴洇红洇红的，好像是涂了nars龙女，颜色倒是很适合她。
小枫嘴龇得老大，点头如捣蒜：“好啊好啊！还有一个月我就拿证了！”
“别乐昏了。”方主任四下偷偷看看，招手示意小枫过来点。
小枫疑惑地伸过去头。
“你和顾剑什么关系？”方主任的声音压得很低。
“啊！顾剑啊，他......”小枫大声回答。
“嘘！嘘！声音小点！”办公室如战场，方主任受够了那些八婆们的编排，可不想再起什么谣言。”
“噢...”小枫把声音压到最低：“他以前和我家住一个小区，我们小时候在一起玩。现在他在新疆当兵呢！”
“嗯我知道了。”方主任站起来拍了拍小枫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枫啊，我很看好你啊，人长得标志，干事也靠谱！”
又咳了咳：“顾剑这次提到说让我多照顾照顾你，我想你也能胜任法务的工作，如果你被聘用了，不会给咱们律所丢脸的。”声音又小了几分：“你见到顾剑可别说我没提点你啊。”
小枫听到她这初生牛犊能有去公司当法务的机会，早就乐昏了头，恨不得给方主任打躬作揖，连连道：“谢谢主任谢谢主任！多谢主任提拔！”
这一天，小枫的心情都飘在云上，荡在花间。
“总裁，这是西舟律所给的待选律师名单。”史恩往桌子上摆了一个文件夹。
如通常电视剧里的总裁一样，在强烈的阳光下，男人坐着转椅转过来，背对着光，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一张一张地翻阅着。
翻到其中一张时忽而停住了，指着上面嫣然微笑的女孩淡淡开口道。
“就她了。”
小枫，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让我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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