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望的叫嚣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下了雪，冰冷的雪夹冷风刮在沈弈脸上，这才察觉到又冬天来了，沈弈攥紧手中已经被揉的皱巴巴的医疗单，心更是被蒙上一层灰。

手机已经在口袋里上震了第四回了，沈弈往前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他的目标，这才把手机掏出来，底下头摁了摁屏幕。

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一个中年妇女在另那边喝声的斥责，只是听了一会儿把衣服的拉链拉到头，把鼻子埋在领口里闷声嗯了嗯。

“站在医院门口的停车场那儿等我，我拐过红绿灯马上就到了”

“知道了，妈”

他没想到，电话那头叫做李妍珍的女人他还能叫声妈

跟着出来的人群走到停车场，南方的冷是刺骨的湿冷，寒风刮的沈弈后脊颤了一颤，可满脑都是爸妈的吵闹，掷碎的玻璃。

每一次他们的闹离婚的时候突显的他是一个无形的陌生人，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需要扮演一个事不关己的学生就行。

但他就是不想说话不想动，他把手机放进口袋，抬起头看着这座灰蒙灰蒙的城市，从口袋里摸出烟，叼在嘴里，忽然感觉到此刻拥有2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却又充满了迷茫和愤怒。

又低着头，盯着地下的雪，从兜里摸出打火机，背靠着寒风，身体蜷成一团把烟点上，看着眼前飘散的烟雾，深深的叹了口气

“把烟掐了，赶紧上车”抬头看着车内的妈妈鸣着笛。

沈弈走到前门窗口看了看，又后面打开后门坐了上去。

“弈弈，跟妈说为什么出去打架？”

“因为无聊”

“你是有多无聊？啧，我看看耳朵伤的怎么样？”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沈弈，又皱了皱眉

沈弈也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她，看了一眼又把眼神飘了回来，头枕在后垫上，看着窗外。

没说话

他不知道坐在前面开车的这个女人，自己还能叫多少声妈。

“你爸给找到一个更好的高中，你都高二了，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后天去报道，别给我捅娄子”

“嗯，你想咋样就咋样”沈弈看了看手机

“多大人就抽烟？你怎么净学你爸，还有你那成绩，和你爸一个德行，你有这功夫怎么就不去好好学习”

听她叨唠了一路，其实沈弈自己根本也不知道为什么打那个人，可能是看他不爽压抑很久了 也许是自己愤怒和绝望都不巧的被他遇到了。

“家里有规矩，犯了错就得罚”

“知道”所谓的规矩在沈弈眼里无非就是换一种形式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行了...我走回家吧”

“你？你干嘛？沈弈别一天到晚的给我死倔，那我来接你干嘛？”李妍珍依旧是不依不饶的指责他。

“行了，停车吧”依旧把头搁在后面，不再看李妍珍一眼。

李妍珍把车停在路边，沈弈收拾了东西下了车，吸了吸气，又吐了出来，感觉又获得了暂时的重生，看着雪又小了点 ，目送着那个叫了十八年的妈，开着车在雪里一点一点的变小。

这种惩罚他也司空见惯了。

把口袋里揉成一团的医疗单铺开来看了看:耳道破损，耳内出血，局部感染……

过两周来复查一次，看看有无炎症，还有带上父母，这个事家里人知道好点，医生的嘱咐沈弈只听了前半段。

再看着已经消失在地平线的车开过的痕迹，自从被父母从爷爷接到身边来，这些年从未感觉自己哪一刻不是寄人篱下，但是又躲不开。

沈弈又把单子塞了回去，后面一个穿着玩具人偶的家伙给了他一拳，

“靠，谁啊？”沈弈回头看着那个巨行人偶，顺势揪着那人的玩具衣服，已经把拳头挥起来要还他一拳。

“你挡我道了，我得发传单”

沈弈这才反应过来，已经站人家水果店门口快五分钟了

现在连发传单的都敢在马路上这么横一个吗？

“你们发传单的，现在都那么的嚣张吗？”

“怎么瞧不起我们发传单的？有钱就买，没钱滚蛋！”

“你都给水果店发传单的，嚣张个什么劲？！”他压着火愣是看着带着玩具头套的人，由于戴着头套看不清里面那货长什么样子，只是看着个子略比自己高些，听着声音也不错，就说话太冲。

沈弈现在只觉得面前的人太聒噪，他什么样完全不在乎。

“你是耳朵不好吗？没钱滚蛋！”

沈弈隔着衣服摸到自己的医疗单，一巴掌直接掀开他的头套，又一拳直接砸到他的鼻子上。

愣了几秒之后，果然鼻血喷涌而出，巨型玩偶下意识地一抹……

看了沈弈一眼，往前一胳膊撞在肩膀上，再顺势猛地一低头用脑壳往鼻子上一磕。

沈弈“嗷”的一声捂住鼻子。

瞬间怒从脚底心焦起来，沈弈用脚勾住他穿着玩具服的小腿肚，膝盖一顶，一瞬间猛地一下重心不稳，没成想那货死死的揪着他衣服，一手顺道推了一下，俩人都倒在地上扭在一团。

穿着玩具服俩人打着也没多疼，疼全写脸上了。

“干嘛呢？！干嘛呢？！”这是沈弈这些年听过最铿锵有力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本地方言，一个裹着围脖的大妈手里堤着一篮子橘子从店里面过来“干什么呢？宋烁！”

“狗秀那边过来搅屎的”

“什么搅屎的？人家就是来买东西的”大妈嫌弃地丢下那一篮橘子大叫“狗秀那帮人你少再去招惹了，给大娘省点心吧，赶紧给我进来”

“来，进来孩子，要点什么？我家小宋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啊，这孩子就是性子太直”

沈弈进了屋，想了想，还是一股郁气结在胸口。

看着被自己掀翻头套的宋烁，长的是有点俊样，鼻子有眼，虽然脸上挂了点彩，但是能看得出来有几分英色。

跟自己比肯定还我自己帅炸天。

“来来来，这小橘子今天刚到的，新鲜的很”

“他有钱买吗？”宋烁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句

“啧，大娘给你称点，不要钱，就当是给我们家小宋赔个歉了”

“那行，就称十斤，我给钱”

“十斤？！孩子有点多吧，大娘不把你当外人，吃不完不说，可别把身体吃坏了”

沈弈撇了宋烁一眼

宋烁看了他一眼，又低着头擦着鼻子上的血笑笑

似乎这一场尊严之战，沈弈最终豪迈的用金钱买下胜利。

沈弈零零散散的从口袋里掏出那些钱直接塞到宋烁手里，拎着两袋橘子出去

看着拎着俩大塑料袋出去的沈弈，宋烁手里顺着折过的钱又摸到一张被搓的烂糟糟的纸。

瞄了一眼，把这张纸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