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 3
黄昏已至,天际是连绵的火烧云,像是一副画卷,慢慢展开,那红日正慢慢落下。
明亮的白炽灯光照在房间里,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似梅香,却又没那么淡,袅袅烟雾从香炉里升起,很快就消散了。
肖战端坐着,手放在膝盖上,对方坐着的人低头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地问,“你怎么来了?”
“找你看病,”
闻言,那人握笔的手微微一抖,停下动作,抬头,看清了眼前的人,依旧是那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笑。
刘海宽把病历本搁置一旁,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斟酌了片刻,微微皱眉,“肖战,你三年前找过我……”
三年前的肖战,是怎样一个状态,刘海宽永远也忘不了,整晚整晚的做噩梦,到后来,直接放弃了睡觉,靠咖啡碱提神,见到他时,已经没了人样。
“三年前,和现在不太一样,最近我又开始做梦了,但奇怪的是,梦是连着的,就像是看电视剧一样,医学上存在这种可能性吗?”
肖战面露疑惑,刘海宽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肖战,“我给你做个催眠吧。”
催眠能挖掘你内心深处的秘密,也许会发现更多有趣的事也说不定,肖战来找刘海宽,有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极度的好奇。
他不觉得那是个梦,太真实了,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一般,会让他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躺在椅子上,肖战眼睛却盯着那天花板的白炽灯出神,刘海宽准备了专业的道具,准备催眠,却看见肖战那发散的眸光,突然眼睛眯起。
他抬手看了看表,才三分钟。
指针突然开始无规律的晃动,刘海宽愣了愣,觉得很奇怪,不过只持续了几秒,就恢复正常了。
——
秦十七年三月,王豫之与夏军一战,全军覆没,战报上奏朝廷,帝怒,封肖战为镇西将军,平夏之乱。
四月,帝都临安的桃花开了,随处可见飘舞的桃花瓣,男男女女纷纷以桃花枝为信,传递着自己的相思。
肖战跨坐在马背上,身后是朝廷派给他的军士,临安城的百姓都为一睹肖贤王的风采,纷纷守在城门口。
但见那马背上的翩翩公子,一身玄色衣衫,面色肃然。
王豫之偷偷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王爷明明从未带兵打仗过,皇上此举只怕是……”
想要置王爷于死地!
王豫之没敢说后面的,可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王爷虽然贤能,但少时因身子孱弱并未习武,这奔赴战场的事怎么也不可能轮到王爷去。
可是偏偏就选了肖战。
肖战凌厉的眸光扫向王豫之,眼里满满的警告意味,他沉着语气,“为皇上分忧,乃本王身为臣子的荣幸。”
臣子,臣子,先臣后子。
肖战从来就看得清,对于父皇而言,他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弃掉的棋子罢了,用之则招,无用则弃。
这次赶赴青海关,也许,就是一去不复返!
握着缰绳的手慢慢收紧,肖战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终究还是不甘心,这么多年的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最后还是落得一个被放弃的下场。
“王爷……”
王豫之语气低了低,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耳边是百姓欢呼的声音,也许是为了这芝兰玉树一般的人。
肖贤王,贤王二字可不是那么好得来的,这里面有多少隐忍,平头百姓又怎会知道。
他们只知自己敬爱的贤王要去平息夏乱,却不知这人从未上过战场,也不知这厮杀会流多少人的血。
离城门口越来越近了,肖战勒住缰绳,停下,回头看了一眼临安,似乎可以看见那满城的桃花,还有闻到那鼻尖淡淡的桃花醉的香味。
此一去,临安,也许再无归期。
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渐渐清晰起来,肖战呼吸渐渐放缓,他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影子。
最后,那身影落在了茶馆的房顶,一身白衣,手里拿着一个塤,埙乐本哀,那有些沉闷的声音响起,便勾起多少人的伤心事。
王一博蹙眉,看着那骑在马背上的人,最后停下了吹塤,足尖轻轻一点,翩然落在肖战马前。
玉树临风少年郎,如一张白纸上染上墨,晕开,青竹现出,一身傲骨配上了意气风发。
“肖战,吾在此,候君归。”说完,丢出手里的塤,肖战伸出手稳稳接住,想说什么,可抬眼,哪还有什么人。
摸着手里的塤,肖战笑了。
“出发。”
扬声喊了,随军将士同时回头,看这繁华临安,热泪盈眶,肖战夹紧马腹,带头出了城门。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王一博站在城门上,眼中的人渐行渐远,他摸了摸手里的半块玉佩,突然心中涌上一股悲凉。
杀手本应无心,可他却好像生了情。
五月,青海关失守的战报一路传到了临安,夏军势如破竹,很快就占领了青海关。
那至尊宝座上的人,此时阴沉着一张脸,手紧紧抓着龙椅,百官大气不敢出,只低着头。
雷霆之怒,谁人敢触?
“传朕旨意,镇西将军统军不力,本应严惩,念其辛劳,不究其责,削其爵位,彻将职,着端王为帅,赶赴收回青海关。”
“儿臣领命。”
肖齐上前,微低着头,嘴角慢慢勾起。
大帐中,只点着几支蜡烛,摇曳的烛火被投影在帐篷上,像极了群魔乱舞,肖战提着笔,他的肩上绑着白布,有丝丝血渗出。
突然有一只烛火熄灭了。
冷风吹来,肖战把笔停下,抬头,冰冷的剑刃便抵在脖子处,鼻尖是熟悉的香,还有那剑刃特有的锋利,他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皇上的降罪书未到,倒是先等来了四弟的青锋。”
肖齐讶异的挑眉,附耳,低低笑着,“二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可惜……父皇容不下你。”
“我知,但我不甘啊。”
肖战闭上眼,肖齐眼里杀意越发浓了,他正欲动手,突然感受到背后抵着一把利剑。
“你敢动他,就试试!”
肖齐一愣,转而面色开始狰狞,“本王雇你杀他,你倒好,屡次失手,什么一剑霜寒十四州,本王看是徒有虚名。”
“你可以试试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剑快。”
王一博语气很冷,话语里的杀意让肖齐身子绷直了,僵硬起来。
两人对峙着,一时剑拔弩张。
肖战突然睁眼,手摸上了剑刃,扭头,神色间一闪而过痛苦,肖齐傻傻的看着,看着背后的人如一阵风一般接住了即将倒下的人。
肖齐来不及思考,立马就要逃,王一博攥紧了拳头,一只暗镖飞出,直刺入肖齐的喉咙。
“你……”
王一博觉得喉咙里好像卡了一根刺,刺得他生疼,有些分不清是心疼还是喉咙疼了。
肖战摇头,他是人人称颂的贤王,都说他风光霁月,温润如玉,可谁知他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行错一步。
可即使这样,他们还是不会放过他。
意识渐渐模糊起来,肖战便笑,“我的命,给你,收好了。”
他笑的朗朗,可却让王一博眼里酸的有些看不清人了。
这一世,风光霁月都是假,唯有眼前人才是真,肖战最后伸出手握住对方,“一剑霜寒十四州,可惜还不知阁下名讳,来世也好寻你。”
肖战看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人,慢慢阖眼,来世,他还能遇见这个人吗?
“在下……王一博,不知王爷可记住了?”
男子低低的呢喃声好像散入这风中,没了踪影。
/马革裹尸的战场上,只剩下浓浓的血腥味,那一柄长枪指着苍穹,仿佛在发出怒吼,周围的旗帜倒了。
“王爷,末将有罪。”
王豫之嘴角流着血,胸口被利刃穿透,肖战平躺在尸体堆上,望着那如血的残阳,“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豫之,来世莫要投身帝王家。”/
——
“肖战!”
那满头冷汗的人猛地惊醒,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有些发愣。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就像是置身于深海之中,汪卓成听见那人的大叫,瞌睡瞬间没了,连忙冲过来。
“一博,你感觉怎么样?”
“这是哪?”
王一博哑着嗓子,呆呆的看着眼前昏暗的一切,正中央供奉着一尊不认识的神像。
“你忘了,这里是王婆家,我们来这里解梦的。”
汪卓成语气放的轻而慢,他没有想到一博竟然这么严重,他做梦时一直在叫着肖战的名字,脸上也充满了不安。
“解梦,那真的是梦吗?”王一博喃喃着,突然一个老婆婆走了进来,她浑浊的眼睛扫了一眼王一博,慢悠悠说道:“当然是梦,只不过不是你一个人的梦,也许,还有一个人和你做着同样的梦。”
“到底怎么回事?”汪卓成有些蒙了,王婆走向王一博,仔细端详起来,神神叨叨的说着,“这个梦,我解不了,但我告诉你,你可以尝试去控制梦境的发展。”
……
最后走出王婆家,汪卓成还是一脸雾水,王一博一言不发的跟在汪卓成身后,他在想那个人说的话。
控制梦境的发展,这是什么意思?
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大楼,王一博眯了眯眼,“大成,我们去取初稿吧。”
D.S的人告诉他们下午去取,现在已经快晚上了,应该完成了。
汪卓成点头,两个人就加快步伐,离开了这座住宅楼。
——
因为是梦境,所以不会描写的过多,就随笔带了一下,有点类似单元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