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相思轻 伍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跪拜。今天是我和师兄的大婚，他在满山的杜鹃中，笑意盈盈地跪下来，用杜鹃花做了一个别致的花环，轻轻地戴在我的头上。

他说：“寐央，你愿意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吗？”怎么会不愿意，怎么可能不愿意，我站在杜鹃花海中捂住嘴喜极而泣。

无八抬大轿，无凤冠霞帔，无明珠宝玉作聘礼，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有天地为凭，杜鹃花为证，于我而言，这些已经足够了。

没了肆龛玉的师兄身子很虚弱，可他还是打起精神，苍白着脸，牵着我的手，对着我轻轻地在额头落下一个吻，浅浅的，带着暖意和湿热，我的脸一下红的发烫。

“对不起。”他满怀歉意。

“师兄，你知道吗？你说爱我的时候我很偏心，真的很开心，今生做你的新娘一直是寐央最大的心愿，如今心愿实现了，那么我也没有任何遗憾了。师兄，不，相公，谢谢你，曾允许我偷偷喜欢你这么多年。”

我看着师兄，有泪珠从眼眶滴落，滴在他的手背。他艰难地起身。伸出手要擦去我眼角的泪水，我看着他，在他的手离我仅有一寸时，我忽然开口：“对不起。”

待，他觉得不对劲时，啪，我已经趁他不备狠狠往他后背重重一击。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眼眶忽地睁大，漆黑的眼眶里有泪滴落，伸出手，艰难地开口道：“寐央，求求你，不要。”

我别过头，不敢望向他的眼睛，终于他无力地，软软地瘫倒在我的怀里，我静静地看着她皱着眉头的样子，想要轻轻拂去他脸上的悲伤，然后我小心翼翼地搀扶起他的身子，送他出去。

原谅我，对不起，原谅我，我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离我而去，师兄，我知道你醒来之后一定会怨我，甚至是恨我，可还是对不起。

脑海里缓缓浮现起师父最后半句预言，他忧心忡忡地说：“寐央，夜舜恐怕难逃此劫。”我是不信的，我总是在劝师兄，我一直谨遵师训人定不能胜天，可我知道于我而言，或许一直以来我都是最不信命的人，十八岁那年开始，我的心里眼里就只有他，也惟有他。

夏帝，不知从何处听闻我和师兄大婚的消息，大婚前夕偷偷派人将我带到王宫，他看着我道：“寐央，你此举让寡人如何信你？”

夏帝生性多疑，不可能有立场相信我会亲手牺牲自己的丈夫，可我早就料到这点，我跪在大殿之中，半晌，开口道：“微臣一定会让君上相信。”

而夏帝放我走，婚期得以如期举办的代价是我了本门的禁术，禁术由本门法术高强的女弟子以身为蛊，利用本门掌门之宝二者相合，在月圆之夜施法，受这世间最为巨大的疼痛，一命抵一命。事成之后，夏帝允许将肆龛玉交还师兄。

夏帝问：“寐央，值得吗？”我笑了笑，从眼眶滑落，缓缓道：“值得，哪怕天下人都认为不值得，只要我爱他，那么这份爱便是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