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沈今灼眼皮向上翻了翻，定定地盯着说个不停的沈煜祁。

沈今灼哥哥你知不知道我的耳朵都要被磨出茧子了？

沈煜祁啊？

沈煜祁一懵，对上她水灵灵的眸子，一时之间气氛尴尬得连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沈煜祁更尴尬了，将视线挪开，唇边牵出一抹笑。

沈煜祁妹妹你知不知道麻雀啊？这种小鸟真的太可爱了

沈今灼……

沈今灼你就是麻雀，一直叽叽喳喳

沈今灼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沈煜祁又是一愣，靠着枝头的屋檐下有燕子筑巢，燕子脑袋一偏，对着沈煜祁叽里咕噜的叫唤。

沈今灼哥哥你看

沈今灼连燕子都嫌你话多

沈煜祁自知理亏，争不过自己这牙尖嘴利的妹妹，瘪了瘪嘴不再说话。

接下来两人并肩一路行走在鹅卵石铺着的小道上，鸟语花香曲径通幽。

沈今灼的耳根终于清静了。

沈煜祁前面就是我娘亲的居所了，她不喜喧嚣，只想安心养病，所以就搬到这儿来了。

沈今灼若有所思地点着脑袋，沈煜祁这一番话倒是解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沈今灼难怪我刚刚走着觉着怪异，原来徐姨娘搬到这儿来了

沈煜祁今灼妹妹，我娘亲这所院子里，也有秋千架

说到秋千架，沈今灼的思绪飞到了往日。

曾经娘亲还在世的时候，她就特别喜欢往徐姨娘那儿跑。

但是让她唯一不满的是，徐姨娘的芳菲苑中有一个性格特别怪的哥哥，陌生到从未听娘亲提过。

原来他患有心疾，活不了多少时日，所以平日少言寡语，不喜与人说话。

却独独对沈今灼一人破例，因为沈今灼见过沈煜祁对待沈月绵的样子，嘴唇紧闭，抿得如一条锋利的直线，眉目里满是不耐烦。

而至于沈今灼为什么喜欢去徐姨娘的芳菲苑，只因为徐姨娘的芳菲苑中一簇又一簇的扶桑花丛里，秋夏两季都藏着像星星一样明明暗暗的萤火虫。

沈煜祁你头上有叶子。

沈煜祁此番话牵走了沈今灼几分思绪，她伸手将头上的叶子拿去，回过神来。

沈今灼哥哥的心疾好了吗？

沈煜祁眸中暗潮涌动，他鼻头一酸，堪堪将哽咽的言语噎了回去。

沈煜祁好了。

只有两个字。

沈今灼追问。

沈今灼如何好的？可是遇到了神医？

沈煜祁蓦地苦笑着摇摇头。

沈煜祁什么神医啊？

沈煜祁或者换句话来说。

沈煜祁是我让我娘病情加重。

沈今灼嗯？

沈今灼不解。

沈煜祁将视线落在脚边的扶桑花丛上，缓缓开口。

沈煜祁你走的第二年，我十四岁。

沈煜祁常常心痛，有时痛得甚至想死，娘亲抱着我四处求医问药，都没有效用。

沈煜祁之后啊，遇见了一个老道士，见着我们，摸了我们两人的脉。

沈煜祁他说……

沈煜祁言语停滞了一番。

沈今灼接过话头。

沈今灼说什么？

沈今灼哥哥你怎么了？

沈煜祁挺得笔直的背无力的缓缓弯了下来，满脸苦涩痛苦。

沈煜祁老道士说，从脉象来看，我娘亲的血可能是药血，或许可以救我。

沈煜祁娘亲当即就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果然，她的血中不止是腥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沈煜祁老道士就说，以我娘亲的血炼丹，配以龙骨草，定能将我的病治好，老道士拿了自己多年的修为打包票，娘亲就信了他。

沈煜祁娘亲把十个手指都咬破了，还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刀，凑够了三碗血给老道士炼药

沈煜祁我记得那个时候，娘亲唇色苍白，却还对我说着自己无碍，旋即便晕了过去。

沈煜祁后来我的病好了，回到府中时，父亲罚我在祠堂跪了七天七夜，而娘亲从此一病不起。

沈煜祁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轻，仿佛在道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他忍住眼底的眼泪，眼睛对上沈今灼的视线，爽朗一笑，眼泪就从眸子里滑了出来，沈煜祁连忙转身，肩膀却忍不住耸动。

沈今灼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

她从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药血，了解到沈煜祁的病是如何好的，她莫名心疼起这母子两人。

沈今灼哥哥……

沈今灼轻轻唤了一声。

沈今灼别难过了，姨娘见到你这样，会难过的

沈今灼世上所有的子女都是娘亲心头上的一块肉

沈今灼姨娘觉得值得，就是值得

沈煜祁转身，神色和往常无异，眼眶却微微泛红。

沈煜祁马上就到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