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所以想得怎么样了。”老李坐在一栋小楼上的阳台上，抽着烟，手上贴满了创可贴是他在社会拼搏的痕迹。

　　风轻柔地吹着，吹乱了何晋的头发。

　　老李是何晋的死党，也是何晋的发小，他的原名不叫老李，叫李浩，老李只是何晋取的，方便称呼，他们两个从小野在一起，长大后不约而同地讨厌上学。

　　“上学有什么用，只是找罪受而已。”老李这么说道，用嘴叼着烟，深吸了一口。

　　“到时候看吧，学还是得上的，不上我父母会吵死我。”何晋用脚碾了碾地上未消去火光的烟头。

　　“大人都这样的，就算是你实在上不下去了也得继续上。我就搞不懂上学哪里好了，只是为了以后要口饭吃而已。”

　　“你还是去上学吧，学点知识之类的。”何晋虽然这么野，但还是有底线的，虽然他真的没去过几次学校。

　　“你现在是初二，马上就要上高中了，像你这样真的能考上吗？”老李表示疑惑。

　　“到时候看吧，如果考不上就去打工，人走到哪里总能混口饭吃。”何晋看着楼下的树说，仿佛这句话是给树听的。树似乎听懂了，随着风点了点头。

　　“那祝你好运吧。”老李站了起来，意义不明地拍了拍何晋的肩膀，走开了。何晋回应着拍了拍老李粗糙的手，目送他的离开。老李走下了楼梯，最后不见踪影。

　　今天月色很好，米黄色的月牙高挂在空中，懒散地投放出柔和的光芒，照射在世界的每个角落，树梢上就像是挂满的玉石，一小片柔和的月光投射在何晋的腿上，何晋并没有管它，只是看着月亮，又掏出了一支烟，点燃了他……

　　“我知道了妈。”白天，何晋慵懒地打开了冰箱门，侧着脑袋接听着电话，一手拿出了冰箱里的牛奶。

　　电话的另一头是一个粗矿的大妈音，还交杂着金属碰撞和货物晃动的声音。

　　“上次的班主任和我说了，你又没去上学！！我说了多少遍了，你不想去也得去……把货往那边运，快点猪头……刚说到哪了，跟你说了很多遍必须去上学，你不上学这要我怎么办呦！”大妈在电话里大声嚷嚷不时还指挥别人去搬运货物。

　　“好的，我知道了李姐。”何晋非常无奈，打开了牛奶盒子，往透明玻璃杯里倒入，也许是因为倒得太快，有一些牛奶飞了出来。

　　何晋从来不叫自己妈妈叫妈妈或者母亲，常常是用她工人叫她的方法，叫“李姐”。虽然这听起来很怪。

　　“你今天必须恢复上学，不然你就废了你知道吗？！赶紧给我去上学，看看现在几点了！不给我上学就给我滚出家门，这次我可是求了校长老半天了，听到了吗！？”李姐边舞动手指挥运货，一边大声嚷嚷，吵得何晋耳膜都要破了。

　　“你放心吧，我马上去上学。”何晋实在厌烦了，说完这句话立刻挂掉了电话，断线音嘟嘟地叫，一点也不给李姐半点时间。

　　“哎呀，这孩子……你运错了，是往那边，你这个猪脑子！”李姐看了一眼挂掉的电话，突然看到有个工人正运着货往另一个方向走，立刻喝住了他。

　　另一边何晋挂掉了电话，就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把杯子中的牛奶一饮而尽，随后胡乱地把杯子扔到了洗碗池。池子里面还放着昨天晚上没有洗好的盆子。何晋的父母向来如此，他虽然没有什么缺少哪位亲人，但是他们都从来不在他身边的。特别是他的父亲，简直要快一年打一次电话了。还有他们吵的离婚……

　　何晋在卫生间里用水洗了一下脸，试图让自己重回专注学习。何晋看着镜子里满脸滴着水珠的脸，不知为什么叹了一口气，随后脸也没擦就走进了房间，把快要积灰的教科书和文具用品一股脑地塞进了书包，又打开了衣橱拿了一套校服非常随便的穿上，裤子皱皱巴巴的，校服的外套还算好但也耷拉着没有拉上拉链，露出了里面一件黑色短袖紧身衣。他也不顾形象，直接这样背着书包走出的家门。

　　为了快一点不浪费时间，所以他打算从小巷子里穿过直接一条路去学校。

　　这个小巷子虽然快，但是其实很少人在走，因为这条小巷子很乱，非常乱，是要比上一次他呆在的小巷子里还要乱，随时可能会受到小混混的攻击。他是不在意了，因为他常常走这条巷子，虽然遇到过，但是都制服了，所以是很少人在拦住他的。

　　何晋想在去学校的途中再抽根香烟，他实在爱香烟太过入迷，但是这点父母是不知道的，虽然很多广告告诉他吸香烟有害健康，但他还是在吸，似乎想要消灭什么。

　　何晋掏出了香烟，点燃了他，并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了一阵灰烟。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貌似很多人的样子，何晋并没有去管它，而是继续聚精会神地吸着香烟。

　　“别动！掏出钱来！”突然，一群人围住了他，他们个个长得要么太瘦要么太胖，手里都拿着不同的刀子，有的是水果刀，有的是美工刀，有的是剪刀。何晋没有理睬他们，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继续往前走。

　　“喂！我和你在说话你听到了没有！？”忽然一个长得很粗野的人开口了，把手里的小刀转了几下，刀锋闪着光，从这点看出这是把非常锋利的刀。

　　“让开……”何晋正好走到那个粗野人的前面，默默地说了一句。

　　“草，你是傻子吧，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粗野的人开始暴起了粗口，“赶紧交出钱来，瘦杆子！”

　　何晋虽然力大无穷，但是他看起来的确很瘦，这也是何晋百思不得其解的。

　　“呵，不交是吧！，兄弟们上！”那个人大吼一声然后拿着水果刀向他捅来，何晋迅速地往旁边一闪，然后走到那个人的后面，那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要回头刺他的时候，何晋就已经往他腰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随后，其他人都冲了过来，大吼着。

　　何晋看着他们，叹了一口气。先用手抓住一个胖子拿着刀的手，往下面一躲随后一个侧身，往地上来了一个扫腿，那个胖子被绊倒后，何晋又立刻躲过了飞过了来的美工刀，给他面前的一个瘦子来了个撞膝，瘦子承受不住何晋那么大的力量，立刻蹲下身捂着肚子大叫起来。

　　另外的三个人还没有动，看着躺在地上两个惨叫不止的人，愣住咽了几口口水。

　　“喂，我说你们真的好无聊啊。”何晋从嘴里拿出了未灭的香烟，丢在地上碾了几脚。

　　“冲……冲啊！兄弟们！”忽然有一个比何晋还瘦的人紧握小刀冲了过来，何晋实在觉得无聊，直接给了那个人一个鞭腿，是很用力的那种，那个的人一下子掀翻在地，滚出去一米远。剩下两个趁他不注意绕到了何晋的身后，以为这样就能偷袭他。

　　其实错了，何晋早就注意到了他们，那两个人拿着刀子冲了过来，何晋立刻一个下蹲让他们两人扑了一个空然后趁他们不住意，又来个扫堂腿。

　　全军覆没，个个都蹲在地上惨叫，有捂着肚子的，有捂着腿的。何晋走到那个刚开始和他说话的野汉子面前，蹲下来，看着他。

　　“你到底要怎样？！”那个汉子忍住疼痛叫道。

　　“是你们先动得手，要怪就怪你们吧。”说完便站了起来，用脚踩在那个人身上。

　　“我叫何晋，以后别来招惹我。”何晋对其他躺在地上的人大喊。

　　这个时候，那个野汉子抬起头，忽然喊了一句。

　　“老大！”

　　“哦，你们的老大来了。”何晋嘲讽地笑道，转过头去看。

　　只见他的身后是一个少年，穿着整洁的校服和清秀的裤子，背着一个白色的书包，嘴里吃着棒棒糖，撩了撩柔顺的头发，正疑惑地看着地上的那群人。

　　“贺江，怎么是你？”何晋看着那个之前和他打游戏的柔弱少年，又看了看被他踩在地上的粗野汉子。

　　“你说的就是他？”何晋不相信，“你是被我打傻了吧。”何晋拿开了脚，拎住大汉子的耳朵提了起来。

　　“老大。”汉子非常害怕地说道。

　　“你认识他们？”何晋问贺江。

　　“不认识。”贺江诚实地说道。

　　也难怪何晋会这样认为，贺江比何晋还要瘦，皮肤仿佛吹弹可破，白得像快玉，就像是一个女孩子。那瘦弱的样子，实在让何晋相信不来。

　　“他说了他不认识你们，你们可别想以为这样就可以离开了。”

　　“大……大哥我……我真的没有骗你，他真的是我们的大哥。”粗野汉子抱拳道，他看着地上，不敢直视贺江。

　　贺江从嘴里拿出了棒棒糖，舔了几口：“我真不认识他们。”贺江看着何晋，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像个被可怕大叔冤枉的可怜孩子。

　　“我之后在找你们商量。”何晋狠狠地松开了大汉的耳朵。“给我滚。”何晋装出恶狠狠的样子说道。

　　一群人瞬间站了起来，分散各地，何晋又转过头看向了贺江：

　　“你怎么在这里，这可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我要去学校。这里离学校最近。”

　　的确，不管往哪个方向走，永远是这条路最近。

　　“这里很危险的，看你这么瘦弱，还是少呆。”何晋对他还是有些好感的，为了他的安全还是提醒了他。

　　“我知道了。”贺江吃着棒棒糖回应道。“要跟我一起走吗？”何晋为了表示友好，问道。

　　“可以。”贺江答应道，虽然他心里并不是很想。

　　贺江快步地往前走，而且走得越来越快。

　　“你慢点走。”何晋实在赶不上贺江的魔鬼速度，只好说道道。

　　到了校门口，何晋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

　　贺江问。

　　“你又不是和我在一个班级。”

　　“初二十班是吗？”贺江站在那里问道。

　　“你怎么知道？！”

　　“别问我知不知道，关键是你要不要走。”

　　贺江看着何晋。

　　“好好好，跟。”

　　他话音刚落，贺江就要快消失在他的眼前。

　　“你等等我！”

　　何晋快速冲上前，他才不想输给这个家伙。

　　他们两个人跑着，以至于何晋比以前快了五分钟到校。

　　“贺江，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班级的。”

　　何晋气喘吁吁地问道，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惊人的速度，简直是魔鬼。何晋心里只有这一句话。

　　因为还是早晨，这个学校的楼梯间又不一样，有一大面玻璃墙，蔚蓝色宝石的天空，一些淡淡的云朵逐渐地柔和漂浮，半遮半盖地漂浮在太阳的上面。从云朵折射的阳光有层次地照射在玻璃墙上碰撞绽放出美丽的光影。

　　“说了别问。”

　　“还有，进了学校，就别跟我套近乎，给我假装不认识我。”贺江靠在栏杆上说道，把吃完的棒棒糖棒子往前一扔，扔进了垃圾桶里。

　　“为什么？”

　　何晋表示不理解。

　　“别废话。”

　　“还有，等一会进教室。”

　　说完就抛下何晋走进了教室。

　　凭什么要这么指示人家啊？！

　　何晋忍住怒火，并没有听贺江的话，直接尾随他进了教室。

　　教室里的女生看到了贺江，准备走上前搭话的时候，却看到了后面的何晋，瞬间整个教室沉默了，刚刚上前的女生都瞬间变了脸，做回了自己的位子。

　　贺江感觉到不对，立刻往后看，只见何晋正看着下面的同学，一只手撑在门栏上。

　　贺江看着何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何晋还没意识到这个事情有多大影响，只是伸了个懒腰，感觉很疲倦地走向自己的位子。周围的同学都看着他走过来，都往离他远的地方坐。

　　这怕也不是没有原因，因为在学校里何晋可是无恶不作的调皮蛋。之前他呆在学校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就打了学校里的三个顶好的学生，还抽烟，上次还打碎了三扇窗户，还调戏新来的女老师，最后那个女老师实在是怕，结果到别的学校教书了。

　　没有那个好老师来教课，全班的排名又被拉下去了很多。而罪魁祸首，却还无法无天地快乐玩耍。

　　所以同学们总是希望能离他远点，就连班上那个时候最好的一个学生，因为被他欺负怕了，换了班级，成绩又是一顿猛拉。

　　“哥们，你总算来了。”此时坐在他后面的铁牛已经按捺不住，和他想了老半天的朋友击了个掌。

　　铁牛是个绰号，但不同的是，这个绰号是他自己想出来给自己戴上的。虽然很土，但听他的意思是说铁牛意味着勇敢，性子铁，也就是班上的头头这个意思。

　　就在早上，何晋闲来无事，在整理衣服的时候，顺便给铁牛发了一个消息，他们两个是全班唯一带手机的人。但让何晋意外的是，他没想到收到消息的铁牛会这么兴奋。

　　何晋十分随便地把书吧包塞进了课桌，连书都没有拿出来。

　　铁牛探过头来，问：“你今天怎么了，这么晚来。”

　　何晋只是回答：“路上有点事。”

　　何晋嘴说着话，其实跟本没有在意铁牛，而是在意着贺江。

　　贺江叹了一口气，尴尬地走向了自己的位子上做了下来，十分乖巧的把书拿了出来，整齐地摆放在课桌的一角，然后又把书包放在了他的脚旁边。

　　“话说你怎么和班长一起进来了。”

　　“什么？班长！！”何晋受到了惊吓，一不留神叫出声来，一下子整个班级的目光都注视着何晋。

　　“嘘，你小声点，怎么了？”铁牛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上做出嘘的动作，问道。

　　“没……没事……”何晋假装很平静的说道，他很久没有关心班级了，再加上他很久没来学校了，除了铁牛，其他人的名字都快要忘记了。

　　“上次你不是把那个班长赶走了吗，那个时候就他，就是那个和你进来的人，就不要命地学习，然后成绩跟火箭一样一下子就把年级第一的给拉下来了。”铁牛凑在何晋的耳边说道。

　　何晋看着在贺江，并没有说话。

　　“怎的？你认识他？”铁牛觉得不对问道。

　　“不算是。”何晋从课桌肚里拿出了一瓶饮料，打开喝了起来。

　　“倒也是，我们这种被人人公认的差生还是躲远些好。”

　　“也对。”何晋说道，说完又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