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回忆

一天吃完晚饭，林深就缠着叶露给他剪头发，其美名曰又能省下剪发钱，又比在理发店来得自在。

　　看着林深老实地坐在那里，等着自己操刀，叶露心里就感到好笑。故作出一副搞怪的表情，问他是想怎么剪。

　　林深道：“你先看着剪先，前面流海后面剪”

　　“如果我没有刀，我就不能保护你。如果我有刀，我就不能拥抱你”剪着剪着林深突然念起。

　　叶露突然被林深这句话弄得有些奇怪，道：“数学臭王子，怎么突然整出这么文艺的句子来，想在本叶爱玲面前卖弄文艺，你还嫩着呢？！”

　　“剪刀手爱德华这部电影看过没”林深问道。

　　“我知道是一部外国人演的，叫德普，挺帅的，之前在其它的书籍上看过，但是电影没看过。”叶露回道。

　　“有机会带你去看这部电影，今天的你跟张爱玲根本搭不上边，应该叫剪刀手叶黑露。”林深转过头来对着叶露嘲笑道。

　　叶露一听就急了，从小最害怕而且最讨厌就是别人说她黑，气道：“要死啊你，头乱转干嘛，臭小子，你的头发生死大权现在可掌握在本魔发师手上，什么剪刀手叶什么露，呸，难听死了”说完不轻不重地拍了他的头。

　　林深又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周杰伦的”

　　“小学的时候，那时候学校的广播天天放老鼠爱大米，突然有一次放了一首晴天，就觉得很好听，后来我就天天听到周杰伦的歌了”叶露回道。

　　“为什么后来就天天听到了”林深不解的说。

　　叶露笑道：“我把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给挤走了，刚好那个时候他也不想当了，所以我就自己当播音员，只可惜就听了一个学期，就上初中了”

　　“。。。”林深直接无语。

　　“臭小子，你去听过周杰伦的演唱会，说说什么感觉”叶露好奇的问起。

　　“很兴奋，人山人海，那个时候我爸带我去的，看的都是别人的后脑勺，不过还是拼命地跟着一起唱，跟我爸边唱边叫，第二天嗓子又疼又哑”林深回道。

　　“哈哈，原来你爸爸也喜欢他呀，真好呀，父子喜欢同一个明星”叶露有些羡慕的说。

　　林深声音低沉了下来，“他挺好的，如果不跟我妈妈离婚了的话”

　　“啊，什么”叶露惊讶的张开了嘴巴，“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会拿父母离婚的事情来开玩笑吗”林深苦笑了一声。

　　叶露停下了手中的剪刀：“你之前没跟我说过呀，那你爷爷奶奶他们知道了吗”

　　林深抬头望了望天：“我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能让他们知道，在外人看来，我爸爸妈妈还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林深开始回忆起那段痛苦的日子。

　　那年非典疫情蔓延，从广东开始扩散到全世界，身为生物学家的爸爸，决定上前线抗击疫情，而妈妈则不想让爸爸去冒这个险，要他为这个家庭着想。爸爸态度很坚决，临走的时候两个人大吵了一架。林深从没见过父母这么激烈的吵架，仿佛跟他们两个像陌生人一样，比陌生人还陌生。

　　那晚上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妈妈像一个泼妇，发出尖锐的骂声，爸爸后来像一头狂躁的野兽，尽情地咆哮。这个时候林深多想有个人来拯救他，带着他逃离家里的世界。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爸爸在阳台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妈妈在房间里面一阵一阵的哭泣声。而林深，就在客厅，蜷缩在角落。

　　终于在凌晨的时候，妈妈跪在爸爸面前，抓着他的腿，求着他别去。那是林深第一次见到爸爸流眼泪，抱了一下妈妈，亲吻了她的额头。

　　“小深，你已经长大了，照顾好你妈妈，等爸爸回来”临走的时候林深爸爸跟林深说的一句话。

　　听着爸爸走远的脚步声，妈妈哭着给林深一巴掌，道：“你为什么不帮妈妈一起把爸爸留下来，为什么”然后抱着林深痛哭。

　　于是林深也开始眼泪慢慢决堤，那是温柔的妈妈第一次动手打他。

　　爸爸走后的日子里，电视新闻一有医护人员感染的消息，妈妈就从开始的紧张得颤抖，到后面的麻木，从开始的呜咽声到最后的无声泪流。

　　疫情终于过去了，爸爸也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回来那天，妈妈没有任何表情，晚饭过后，对着爸爸说了一句：“林泰，我们离婚吧”

　　爸爸原本疲惫不堪的脸，听到这句话后，愈加苍白，紧握着拳头慢慢的松开，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深，妈妈爱你，也很爱你的爸爸，但是希望你别怪妈妈”第二天林深妈妈早上走的时候，跟林深说的一句话。离开的脚步声跟那天爸爸离开的一样沉重，林深一样没挽留，眼泪也一样，一直不停地往下掉。

　　后来妈妈晚上再也没回来过，只是白天会去接他下课，回家做晚饭，陪林深吃完了之后就走了。

　　爸爸妈妈之间变得越来越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