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洋妈，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挂了啊！

“嘀。”林洋急躁地揉揉头发，敷衍了几句后就挂断了老妈的电话。

平常炸的不像样的头发今天异常地平整顺滑，他看了一眼自己在灯光下抓过头发隐隐发亮的右手。

林洋靠。多久没洗头了。

他决定还是去洗手间清洗一下。毕竟是酒吧新来一周不到的服务生，总不能因为卫生问题被批评吧。

头油少年来到盥洗盆前，拧开水龙头，搓了几下手又用水泼了几次脸。龙头迸发而出的哗哗流水声掩盖了门外的喧嚣。他随手抽了一边的纸巾，胡乱地擦擦脸，抬头凝视了一会镜子。

镜中的自己还是那么冷漠，不经世事。活了17年的自己好像也从没见过这张冰块脸上绽放出什么其他的神情。无论是高兴的，还是悲伤的，不过生气和不耐烦还是很常见。

少年啧了下，捋了几下头发，走出了洗手间。

今天领班的姐姐不在，就也只剩下几个和他一样打工兼职的学生留在店里。

因为不是一个学校的，林洋不认识他们，当然也不需要。

女孩子居多的另一个学生群体很想认识认识这位新来的小帅哥，但看见那副戾气面孔，也没有一个人能够靠近。

这个点儿了，挂钟的时针分针都竭力再向数字12靠近。酒吧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属于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今天周五，明天还不用上课。林洋一边想着明天的安排，一边心不在焉地在靠近前门的吧台擦杯子。

透过盛满黄色醇液的酒杯，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另一幅气派。杯中的人东倒西歪，样子滑稽不已，整个画面充斥着金色，看久了令人眼睛不舒服。

这大概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酒色”。

林洋没喝过酒，却想着是不是喝了酒的人眼中就是刚才那幅景色。

“叮铃铃”这时，店门又被推开。

少年皱皱眉，想着下次要跟领班申请换一个岗位。这声音烦的他想原地爆炸。

进来的客人戴着头盔，一个人。这个时候一般都是来失恋买醉或者摩托手歇脚来喝口水。他摘下头盔，甩甩头发，发梢还滴着水，不知道是才洗过头还是流的汗。又把遮住眼睛的头发往后一抹，整个动作流畅无比。

他在林洋前面坐下，打了个脆亮的响指：

客人来杯啤酒。

林洋闻声，进去拿了扎啤酒，为客人倒满杯。

林洋请慢……用。

面前的人抬头将酒一饮而尽。

他抹了把嘴巴，用杯子叩着桌面

#客人再来。

服务生熟练地满上酒杯，无意中抬头望了眼客人。

这个人其实年龄不大，看起来满满的少年感。似乎和他一样也还都是学生，这是看见在外套里还衬着一件他们学校的白校服时猜测的。要不就是住宿生穿着成年人的衣服为自己打掩护，半夜从学校逃出来喝酒。

客人（似乎也发现林洋在看他，戏谑地勾了勾嘴角）小弟弟，我等会是要给你一杯的钱呢（往前靠了靠）还是双杯的钱呢？

这个靠近太猝不及防，林洋放下扎壶，才发现已经满了顶的杯子旁边流着黄白色液体。

林洋不，这杯请您，先生。

这个靠近让他更清楚地看到这位少年感十足的客人的外貌，眉形好看，睫毛细长，脸上一点杂质也没有。再往下，往下……就瞄见了喉结和锁骨，喉结上下动了动。一滴酒从他的嘴角顺势滑到颈部，最终钻着空隙滑到衣服里。就这么滴液体，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不知是什么邪念，使林洋想要随着那一滴啤酒去探索更多……

干罢几杯酒，这种小年轻也该倒了。

果不其然，在掏出现金后起身的客人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客人晕乎乎，林洋盯着他也有点晕乎乎的感觉。

操，果然这种地方不能多待。

他将钱重新塞进客人外衣口袋，还摸出了一个黑色口罩。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戴上。玉唇配酒液，讲不定会诱惑多少无知少女……少男。

林洋走出吧台，将客人扶到门旁的沙发坐下。从门缝里吹进来的冷风应该能让他早日清醒。

路过收银台时，林洋不耐烦地对躲在里面玩手机的季沐说：“喂，门旁那家伙酒钱从我工资里扣，记一下。”

季沐瞅了眼那个方向。

季沐长得够帅啊，林哥你朋友？

林洋你什么时候那么爱管闲事了？

林洋的眸子暗了下来。

季沐我错了，林哥。

季沐这小子，嘴碎胆小，但也挺仗义。属于群中能和林洋交流的为数不多的人。是学生，但不跟林哥在一学校。

季沐打开本子，按下黑笔写了几笔，林洋继续回到吧台后工作。

这个位置正好能望到口罩少年，林洋低头干会活，抽出几眼看看他。

时针快接近2的时候，林洋的目光被人群给挡住了。就在这个空儿，口罩少年戴上头盔出去了。

林洋的目光终于在这时候被收回，接近3点半，他披上自己的衣服出店回家了。

凉风吹在脸上，一晚上的浑浑噩噩，一时还净化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