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一男一女的影子在晃动,不是在做什么情趣的事情,是比那更有意思的。
杀戮。
"有什么遗言吗?"
我没有什么表情,但眸却比往日冷了几分,按理来说,这是不正常的现象,因为我呀,是坏种啊。是这条街人人忌惮的恶女。
可是眼前这个人,陪伴我两年的伙伴,也不过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厌倦了黑色小巷里的血腥味,厌倦了日复一日的杀戮,厌倦了似乎永远都不能痊愈的身体。
或许是这样吧,所以才会背叛。
我那苍白而又可怜的推测,是因为什么呢?不再思考,只觉得胸膛似乎要被火烧透了,痒。
他没有回答,只是以失败者的姿势跪在地上,捂着流血不止的右臂,像个雕像。
"看来是没有啊…"
我抽出刺刀,上面沾满了血,男人的,女人的,一切该死的人的肮脏。
我早就肮脏不已了,我和他们没有区别。
"是因为愧疚吗?"眼睛不知道怎么就红了,我俯下身,冰凉的刀刃抵在他的下巴,"你教过我,杀人,要一刀致命。最好捅破喉咙,最好刺穿心脏。"
"我应该让你怎么死呢?闵玧其。"
他抬眸,雪一样白的皮肤粘上了粘稠的液体,好像什么都一样,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我似乎又看见了两年前的他,也和现在一样白,脸上也挂了血水,他的神情也如出一辙。
他只是说:"你不会杀我的。"
怒意涌上心头,明明是他做错了事,又为什么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明明知道,他对于我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坏丫头,杀人不能心软。"
骗子。
虽然只有两年,虽然知道是诱饵,我依旧心甘情愿地咬上钩。突然想到了那个女人悲惨的一生,又想起那句话。
你可以托付自己的任何一件东西,除了真心。
"……"
-
拖着满身腥味回到小破屋,这是我住了十九年的房子,我一出生,看见的就是这黑漆漆的天花板。
我只知道我妈是偷渡过来的,换句话说,在这个国家,我是个没有身份的人。
因为是黑户所以被迫生在了这个破破烂烂的小房子里,生产的时候我差点死掉,我妈只是静静地抱着我,满脸眼泪鼻涕。
或许她也知道,与其让我生活在这样的地狱,死亡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可惜,我活下来了。
小时候不论生什么病,每次殃及生命的时候,我总能奇迹般地活下来。也许是上帝对我的诅咒。
我啊,是不幸呀。
换下脏衣服,雾气一点一点将镜子填满,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熟悉又陌生,这样脆弱的模样,上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呢。
手臂断了不会哭,伙伴死了不会哭,被仇家打得半死不会哭。可是现在,我哭了。
眼眶太炽热了,滚烫的眼泪灼烧着我的皮肤。太烫了,快要受不了了。我会被烧死吧。
我呀,最讨厌的就是背叛了,尤其是,重要的人的谎言,厌恶,太讨厌了。
明明都已经消失十九年了,明明已经背叛我们了,明明就想杀掉我,那为什么,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安排别人在我身边。
欺骗我的记忆,欺骗我的经历,欺骗我的…感情。
明明都已经让我变成了这样的坏人。
我应该死掉的。
心脏要跳出来,真的好疼,比肋骨断裂还疼,比子弹入体还疼。
我的最后一点留恋被杀掉了。
死在一个格外静谧连天都是止不住的黑的夜晚。
我不会给它办葬礼。
它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