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艮墨池站在房门口,拱手行礼,“学生艮墨池求见。”
“艮师兄。”门被打开,元兑侧身让出路来,“先生有请。”
“有劳。”艮墨池微微欠身,礼数倒是周全,将浑身的傲气都藏了起来。
进了木屋,看到正在雕刻木人的仲堃仪,艮墨池连忙行礼:“见过先生!”
“艮大人这声‘先生’在下可担当不起。”仲堃仪笑了,却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你可是堂堂开阳客卿,而在下却只是一介布衣,何德何能被大人称作‘先生’呢?”
其中的讽刺意味再明显不过了。艮墨池依然保持着拱手行礼的姿势,虽心中不悦,却不曾表露出来:“是学生愚昧,又太过自负。自以为会寻到明主,却未意识到只有先生这儿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现如今只希望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能重得先生器重!”
“宁可要一个忠心的愚人,也不可要一个不忠的智者。”仲堃仪放下了手中的刻刀,转头看向艮墨池,笑意丝毫不减,“你若不拿出些诚意来,我该如何放心地将你这叛门之徒重新纳入麾下?”
“这……”艮墨池实在是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了,面露难色,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摇了摇头,仲堃仪拿起刻刀继续在木人上雕刻:“乾元是你杀的?”
艮墨池一怔,猛地抬头看向仲堃仪,同时也收了礼:“先生,那当真不是学生所为!是毓骁有意陷害于我!”
“毓骁?”这倒是让仲堃仪有些意外了。手中动作一顿,仲堃仪看向艮墨池,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初在遖宿时我下毒将太师害死,嫁祸给慕容离,使毓骁与之反目。”艮墨池恨恨道,“现如今慕容离已死,欲以此手段加害于我之人也只有毓骁了!”
“……”仲堃仪沉默片刻,半晌才开口,“我知晓了。如此,你便留下来罢。若无他事,退下即可。”
“是!多谢先生!”艮墨池喜出望外,忙欠身再次行了个大礼,这才退了下去。
关了门,元兑走到仲堃仪面前,犹豫着开了口:“先生,您就这么把艮师兄留下来了?”
对于元兑的疑问,仲堃仪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起来:“你觉得艮墨池刚才的说辞是真是假?”
“应该是假罢?”元兑思索片刻,“艮师兄的妒心确实不小。当初他连骆珉师兄都嫉妒,更何况是别人?说不定就是因为嫉妒乾元才将之杀害的。”
“不,艮墨池所言不虚。”仲堃仪笑着摇了摇头,“他妒心虽重,却也知道分寸。若杀了乾元对他乃是百害而无一利,他还没有愚钝到如此地步。”
“难道真的是遖宿王陷害了艮师兄?”元兑疑惑了。
“那也未必。”仲堃仪拉低了眼帘,似是在自言自语,“到底是毓骁,还是慕容离呢?”
“慕容离?”元兑诧异了,“他不是死了吗?”
“当初我误以为他已死,是因为即使瑶光在战中得势他也没露面。若他假死是为了助瑶光战中得势,自然会露面。可若他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瑶光,而是为了对付我们呢?”放下刻刀,仲堃仪看着手中的木人,眸中尽是笑意,“如此,他自是不会露面,死之真假也尽是未知。”
听仲堃仪这么一说,元兑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那先生,我们是否要做出什么应对之策?”
“不必。倘若他当真还活着,时间久了自然会露出狐狸尾巴。”
仲堃仪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中的木人,手缓缓抚上他的脖颈。
慕容兄啊慕容兄,我是真心希望你没死啊。
毕竟,在这玄黄乱世之中,能与我对弈之人,怕也只有你一个了罢……
手中蓦然施力。只是一刹那,木人的头颅便与身体分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