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佐奕拍案而起,震惊地看向汇报军情的兵将。
“瑶光军队已与我们交战两场,我军两次迎击之兵全军覆没!”士兵如实汇报,眉宇间尽是担忧,“此战我们死伤过万,而对方却是损伤甚小!”
“这怎可能!瑶光兵力不过几千余人,慕容离又已经死了,为何攻势会如此之猛!”佐奕不可置信,“莫非慕容离没死?!”
“应是已死,此次交战并未见到瑶光国主。”士兵思索片刻,“若他未死,必会作为主帅上阵领兵,毕竟我开阳兵力远多与瑶光。不过王上,此次作战,对方兵力必有近十万!”
“什么!”佐奕更加惊诧了,“瑶光哪里多出这么多兵力?!”
“是天权!”士兵甚为肯定,“此次交战领军者是天权国主,必是天权援助了瑶光!”
“…执明?”佐奕一下子怔住了,“怎么可能?仲堃仪明明已经……”
未说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一时间,佐奕忽地察觉到了什么,连忙从怀中拿出仲堃仪给的锦囊。打开看到那碎成两半的棋子后,佐奕彻底明白了。
“没用的棋子……好一个仲堃仪,当真是好算计!从头到尾,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想过和本王结盟!”佐奕极怒反笑,猛地挥袖,将桌上的茶盏一尽扫落在地,“派军前去阻挡天权援军?怕是早已察觉到不对,撤军了罢!”
“那王上,我们现在应当如何?”
“‘应当如何’?难道没了仲堃仪的天枢军本王就必败了?”佐奕冷笑一声,看向士兵,“执明早先不学无术,整日吃喝玩乐混吃等死,领兵次数不过两三次,根本无甚经验、不足为惧。此战权瑶能取胜,也不过是因我开阳失算、不曾用飞隼罢了,传令下去,把飞隼分发与众将士,不必顾及飞隼的数量。再一战,必要取下执明首级!”
“是!”
——天权军营——
刚交战一场,将士们得令休整。主帅营帐,执明坐于床沿,擦拭着根本没有丝毫血迹的星铭。双目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夜撩起帐帘走了进来,看见执明这般模样却也没说什么。把午膳放到桌上,转身便要离去。
“方夜。”
方夜一怔,停下脚步,转身朝执明作揖:“是。”
“六壬传说,八剑天下……”执明看着手里的星铭,笑了,“阿离那么想集齐八剑夺得天下……若本王把星铭赠与他,他会原谅本王吗?”
闻言,方夜有些意外:“王上分明已经垄断了天权有关此事的所有消息,天权国主是如何知晓的?”
“……”执明想起上一世自己询问慕容离此事,他却装作不知,使得自己不再信任他一事,不禁抬头看向方夜,“你如实告诉本王,阿离为何不想让本王知晓?”
“因为王上担心天权国主你会心存芥蒂,僵化你二人的关系。”方夜担心执明误会,开口解释道,“所谓‘六壬传说,八剑天下,得八剑者得天下’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根本就是假的。”
“你说什么?!”执明大为震惊,直接站了起来,“怎会是假的?!”
“确实是假的。”见执明这番神情,方夜便知晓他已经误会慕容离了,心中莫名来气,“当初为不把天权卷入乱世之争,王上选择主动离开天权前往遖宿。可毓埥怎会轻易接纳王上?王上只好利用他的野心编造出八剑天下的传说,并写了一份六人残卷置于民间流传,因此王上才能以赠予毓埥三把神剑的理由在遖宿落脚。”
“神剑会是假的?”执明仍是不可置信,“若非神剑,怎会有嗜血之效……”
“敢问执明国主,除了嗜血,所谓的神剑还会如何?”方夜皱眉看向执明,“凡是自铸剑起便一直被血供养的剑,久而久之便会有灵性、有嗜血之效。王上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才言出八件天下之说。”
“可,那时候阿离他为何不告诉本王?他——”
话语戛然而止,执明这才明白过来——当初自己本就有疑与他,他若是说知晓八剑之事,自己也只会认为他早有夺天下之意……他装作不知,竟反倒是想维护本王与他的关系!
可本王,可本王竟还以为他是怕本王挡了他夺天下的路……!
见执明完全怔住了,方夜心中不忿:“天权国主,在下有些话想告之,只是有些逆耳,还望天权国主莫要怪罪。”
“……”半晌,执明方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直说便是。”
“自天权国主亲自前往瑶光军营却只为见子煜将军以来,在下愈发觉得执明国主对王上意见颇大。初始之时,我险些以为天权国主对我们王上有所仇视。”方夜冷笑出声,“而这种仇视似乎都是一因为一些误会,更是因为王上信任你、而你不信任王上。这一点,我当真为王上深感不值。”
执明没有反驳一句话,只有沉默。
因为方夜所言,句句属实。
“恕我放肆了。若换作是我,何必要顾及天权国主你呢?直接架空了你便是。当时你已将天权王印都赠予王上,允他掌朝政大权,王上何必要放弃如此复国的大好时机,去遖宿重新开始谋划一切呢?”方夜直勾勾地盯着执明,“在遖宿,你可知王上受了多少苦?明明无权参政,却被毓埥要求日日出现于朝堂之上,引得太尉不满。毓埥发兵天璇之时,太尉执政,掌管朝政大权,对王上更是百般刁难。曾当众嘲讽王上是怜人之事,还将酒泼到王上脸上!不仅如此,更是命人取来整整两大坛烈酒让王上饮尽!后来王上暗中救下毓骁王上之事被太尉知晓,太尉还借此事将王上压上了断头台,要斩之首级。若非当时毓埥战中传来急报,王上早已血溅五步!”
“……”执明双目无神,直接瘫坐到了床沿上,“本王以为阿离在遖宿过得很好,才会说出‘天涯无归意,归期未可期’这种话的……”
“呵……正值寒冬腊月,却被太尉克扣了炭火、厚衣,连吃食都只有些粗米青菜,根本不见荤色。”一想起过去那段日子,方夜真是有吐不完的苦水,“王上染过多少次风寒你可知晓?当时俸禄被克扣得为数不多,买几次药便能见底……你以为王上去遖宿受苦受难是为了什么?当时你派人前往遖宿要接王上回天权,你认为王上是以何种心态说出‘天涯无归意,归期未可期’之言的?”
“是本王对不起他,是本王错了……”执明扶着额头笑了,却是笑出了悲意,笑出来凄凉,笑出了泪。
“毓埥死后,毓骁王上登基,王上的条件才宽裕了些。可一开始,毓骁王上并不信任王上,派人加以监视。有一次王上为你作画,被毓骁王上撞见了。”方夜不留情面地将当初的情景如实诉出,如刀般剜着执明的心,“你可知若是画为毓骁王上发现了会如何?他兴许会疑心王上是天权的细作!好在毓骁王上疑心不重,此事也就过去了。王上他心里当真没有你、当真不想回天权吗?”
“别说了……”执明的声音有些哽咽,“方夜,你让本王静静……”
方夜长呼了口气,语气仍是不善:“如此,在下先行告退。”
待方夜离开营帐,执明站了起来,狠狠将星铭刺进脚下的土地。可地终归是刺不穿的,只能看到执明紧握星铭的双手发力过猛而颤抖。
良久,执明终是撑不下去了,一下子瘫坐到地上,久久不立。
阿离……
——————
秋花看到评论的秋花又来更新啦~鹅鹅鹅你们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