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第十八章
她许你的海誓山盟蜜语甜言
我只有一句不后悔的成全
成全了你的今天与明天
——《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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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猛地醒过来，不太清醒地搓搓脸，感觉车停了，有点奇怪，“怎么停了?”
“公爵阁下，夫人在外面等你。”司机按艾米丽的指示，只要杰克一醒过来，就让杰克下车找她。
杰克皱着眉头下车，只见女人背对着他，负手立于冰湖旁的土坝上，直到他走到她身后，她才转过头，笑着说，“最后了，我们一起走走吧。”
月光下女孩的笑容有些凄美，杰克没由来的心头一堵，没等他想明白，艾米丽已经率先走了出去，他也只好跟在她身后，小心地护着，虽然湖被冻住了，但土坝上也只是一人过的宽度的小路，摔下去也会疼。
月光下，冰湖泛着晶莹的冷光，很美，也很寂寥，两人沉默地走着，走到小路中央，艾米丽突然停住，背对着身后的杰克，问道，“杰克，你……爱我吗？”
杰克猛地抬头，眉头皱在一起，他盯着艾米丽的背，仿佛想看出一点什么，结果都是徒劳，一时间两人又沉默了，艾米丽没有动，她在等，等一个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答案，即使身体拼命地想逃，她却强硬地控制住自己的腿。
“如果我先遇到你，我一定会爱上你。”
过了许久，杰克的声音不真实地飘进耳朵，艾米丽咯咯一笑，肩膀也跟着颤抖，却没有回头，“你还真是没有变啊，五年前你说你不会爱我，现在也说不会……”
杰克听着刺耳的笑声，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告诉自己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可他却听到自己机械般地开口，“下辈子，我会只爱你。”
艾米丽笑得更开心了，捂着肚子，肩膀剧烈的颤抖着，“哈哈，你不是无神论者吗？都被我逼得信神了。”
凄凉又讽刺的话语像一支锋利的羽箭，以破空之势刺穿了两人的心脏，都被伤得血肉模糊。
“如果……如果下辈子你找不到我了，怎么办？”艾米丽突然开口，语气像询问天气一样平淡，却又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
“不会，我会一直找，一直到找到为止。”
“你要记住喽，如果你不找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艾米丽猛地转身，杰克惊讶地看着眼前歪着头，明明泪流满面却笑得灿烂的女人。
杰克一把抱住女人，在月光下第一次对这个被他伤得伤痕累累的女人做出约定，“嗯，我一定找到你……”
似乎感受到女人颤抖的身体，杰克收紧了怀抱，开口道，“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女人一抖，抱着杰克却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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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杰克是在一阵优美的琴声里醒来的，迷茫地坐起身，身旁早已空无一人，杰克看了眼桌上的台历，眼神黯淡：今天是艾玛的祭日。
“要走了吗？”在杰克下楼的时候，醉心于演奏的女人笑着望着他，“合奏一曲再走吧。”
杰克讶异地望着女人，冬日的阳光下，女人的笑容如镶钻的宝石，折射出五彩的光芒，杰克连忙别过脸，他发现他看她看到入神的时间越来越久，这不是一件好事。
“不了，今天有事，”杰克径直走向餐桌，坐下是想了想，还是开口说，“回来再弹吧。”
“嗯……”艾米丽垂着眼笑笑，没有强求，依旧一个人弹奏着同一首曲子，即使杰克再笨，也听出了曲子里的悲伤和不舍。
“这是什么曲子？”杰克心里有点难受，不知是曲子还是因为其他。
“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
杰克拿着三明治的手停了一秒，又若无其事地往嘴里塞。两人谁也没再开口，任由忧伤的乐曲萦绕在两人之间，如同做着最后的离别。
在杰克起身地那一刻，琴声停了，艾米丽走过来，带着往常的笑意，踮着脚，将手里的白色围巾轻轻地围在杰克的脖子上，“昨晚下雪了，天气冷，围个围巾再走。”
杰克低着头，看着艾米丽认真地为自己系围巾，心里一暖，声音下意识地放柔，“今天怎么没去医院？”
“辞了，已经不重要了。”
“什么？”杰克不可置信地盯着眉目如常的女人，想从女人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结果徒劳无功，“为什么会辞?你那么在乎医生那个职位，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想着世界那么大，想多点时间去走走。”整理好围巾，艾米丽的手放在杰克的胸口，抬头笑着望着依然眉头紧锁的男人，突然笑着吻上男人的唇。
杰克错愕地僵在原地，五年来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近在咫尺的女人红着脸，闭着眼，卷翘的睫毛轻颤，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那是医生独有的味道。
感受着嘴上是久违的香甜柔软，杰克的大脑一片空白，除了傻愣愣地被吻，已经忘了要做什么。
过了几秒，艾米丽退开，睁开眼，露出了杰克有生之年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我会等你一起合奏的。”
杰克滚动了下喉结，感觉心跳到了嗓子眼，脸上烫人的热度让他不敢再看艾米丽，匆匆忙忙地逃进车里，随着汽车发动，越开越快，越走越远，终是没有回头看见在车后，雪地里，穿着一只拖鞋，却拼命追赶着的泪流满面的女人……
“杰克！杰克！杰克！”艾米丽疯了似得追着越来越远的汽车，即使跑掉了一只鞋，脚踩在冰冷的雪里，也不愿停下，拼命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在雪地里留下一穿长长的脚印。
她以为她能潇洒地看他离开，可当她意识到杰克将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就像有人活生生地把长在她身体的巨树连根拔起一样，深入皮肉，血液，骨骼的树根被人血淋淋地抽离，疼——真得疼得她不受控制地要去抓。
“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啊……”所有的故作洒脱，所有的所谓无求，所有的完美离场顷刻倒塌，她狼狈地追着那越来越远的车，以后再也看不到他的脸了，以后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以后再也吻不到的唇了……不要，她不要啊！
早已冻僵的右脚再也支持不住，艾米丽右脚一麻，迎面扑倒在厚厚的雪地里，一个人在这天地一片空白的世界，埋在雪里，哭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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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丽小姐。”
夜莺不知何时出现在艾米丽身后，用着一如既往调笑的语气，“你输了。”
艾米丽艰难地用手肘撑在地上，慢慢抬起头，脸上的泪痕已然冻住，或许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轻轻地说，“我同意交易，但我要的不是他的爱，我要……”
天空又开始飘雪，艾米丽任由冰冷的雪花落满全身，无神的双眼呆呆地盯着不远处渐渐被雪埋住的快要看不见的汽车轧出的轨迹。
“这个买卖可不划算，”夜莺皱眉，“这样以命换命的交易，我得不到任何好处。”
“你会答应的。”艾米丽突然笑起来，“这是赌约不是吗？我输了，会答应交易，可交易内容由我来定。”
夜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十分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爱杰克的话，只要换得杰克的爱就好了，我搞不懂你。”
“因为我爱他。”
夜莺突然一时无言以对，她见过无数人类或偏执或深情或专注的爱情，可大多数爱情都伴随着占有，她以为爱情也应是如此，可她第一次见到偏执到近乎超越生命地去爱一个人，却不选择占有，而是……
“我不懂。”
夜莺第一次产生了疑惑与不解，艾米丽却只是伸手接过从天上飘下一片雪，愣愣看着雪花慢慢消融在自己的手里，喃喃道，“你见过他笑吗？那是这世间……最美的光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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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呆呆地站在那座墓碑前，伸手扫去墓碑上的雪，温柔地笑起来，“艾玛，我来了。”
五年了，他看着墓碑上的名字，艾玛已经离开五年了，他疲惫地背靠着墓碑，抬头看着满天飘落的雪花，眼中一片迷茫，“我身边出现了一个很好的女人，她很爱我，很爱很爱 ，可我一直都在伤害她，我是不是很该死？”
不知怎么的，这是他第一次在艾玛的墓地想起那个女人，那个总是笑，总是爱缩在他怀里，总是陪在他身边的女人，他的脑海不受控制地浮现昨晚月光下女人悲伤的泪眼，挥之不去，如鲠在喉。
“艾玛，要是你没死，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呢？”
杰克突然站起身，抖落一身的雪，他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心了，他甚至做出这样莫名其妙的幻想，真不像他啊，寄托于这无谓的假想，被罪孽和痛苦纠缠五年，对女人的付出和真心明知自己不配 却又舍不得割舍，他真的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渣啊，以前是 ，现在也是……
“杰克叔叔……?”
女孩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杰克如遭雷击地愣在原地，他僵硬地转过头，瞳孔放大，呼吸不稳，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孩，干涩的喉咙颤抖着说，“艾，艾玛?！”
穿着园丁裙的女孩灿烂一笑，“是啊，好久不见了，杰克叔叔！”
雪还在下，不远处的女孩背着手，歪歪头，还是记忆里的草帽，还是记忆中的笑脸，还是记忆里的连衣裙，杰克垂在身侧的手颤抖着地握成拳，艰难地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走到女孩的面前，艾玛抬头疑惑地望着面前神色不明的杰克微微深呼吸，颤抖着抬起头，摸上女孩温热的柔软脸庞，不是石碑的冰凉，不是梦境的虚无，是真实存在的温度。
“你是真的……”杰克小心翼翼地抚在女孩的脸上，生怕一用力，女孩就碎了。
艾玛一笑，“当然是真的啊！”
“太好了……”杰克猛地抱住艾玛，闭上眼，嘴角泛起幸福的笑容，声音还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真的太好了，你真的回来了。”
艾玛不明所以，却还是出手环抱住杰克，笑着说，“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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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米身后不远的枯树旁，透明的艾米丽静静地看着相拥的两人，满足地笑了，“他笑了……”
“用灵魂换灵魂，我根本没赚。”在艾米丽身后的夜莺隐身着，有点后悔自己答应这次交易。
“没想到你还愿意让我再看一会儿，意外的通情达理呢。”
“你还有心情打趣我?我真的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用自己的灵魂换回艾玛的灵魂，然后还看着自己爱的人和别的女人长相厮守 ，你是不是傻啊？”
连夜莺都忍不住觉得艾米丽太蠢，她以为艾米丽是个聪明的女人，结果却是她见过最蠢的。
艾米丽笑笑，“你在为我抱不平吗？”
夜莺被艾米丽轻松的语气弄得无言以对 刚才在离开杰克时，明明要死要活，现在却一副……了却红尘的样子?
艾米丽的眼睛一直在杰克身上，一下也不愿移开。看着杰克一步步走向艾玛，艾米丽突然抬脚直直走向杰克，夜莺奇怪，“你想干什么？你现在只是灵魂而已。”
艾米丽没有停下，直到走到艾玛所在的位置，和艾玛的身体重合，艾米丽抬头笑着看着杰克越走越近。
“因为是灵魂，我才能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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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丽笑着看着杰克抬手抚上她的脸，不，应该是艾玛的脸，眼底满是温柔，即使她感受不到。
“真的太好了，你真的回来了。”
听着杰克欣喜若狂的声音，看着杰克将艾玛拥进怀里，就像……就像把她拥在怀里。
艾米丽抬起透明的手，用艾玛一样的姿势怀抱住杰克，就像是她真的……真的抱住了他。
她颤抖着声音轻轻在杰克耳边说，“杰克，她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她知道杰克听不到，因为她只是个灵魂而已，想起昨晚趁他熟睡时，她偷偷睁开眼，抚上他的脸，自嘲着说，“白痴，你要是弄丢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了，我哪有下辈子啊……”
艾米丽忍不住笑起来，明明是一句谎话，她也有一瞬间觉得心里甜蜜得打紧，至少那一刻她真得以为她也能得到杰克的爱了，杰克只爱她，最爱她了……她终于有一瞬间得到了杰克的回复，那个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约定，假的很美就够了……
所以，我用自己的生命，卑劣地溜进你们的爱情，偷你一个怀抱，偷你一个笑可以吗？假装你现在是抱着我，假装你现在是爱着我可以吗？我会不会太不要脸了?你要是发现了，会讨厌我的吧……不过你发现不了了，因为你看不见我了，幸好……
艾米丽笑着吻上杰克的唇，已经触碰不到的温度，还是让艾米丽幸福地落泪。
“被巫女爱上是王子的诅咒 ，现在诅咒解除了，王子终于……终于和他心爱的公主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真好啊，童话般的结局……”
艾米丽低下头，轻轻擦去眼角溢出的泪，后退了一步，看着杰克幸福的笑容，在漫天的雪花里一点点化为化为一缕薄雾，笑着飘向枯树下的那个女人，“杰克，我最想要的东西就是你的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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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小店的夜莺，一如既往地弹着漆黑的钢琴，约瑟夫把玩着手里的相机，不经意地问道，“不是答应她要抹掉杰克脑海里关于她的记忆吗?”
“我有说什么时候吗？”夜莺头也没抬，依旧弹奏着艾米丽曾经弹过的那首曲调——《你离开的真相》。
“她不想让杰克为她伤心。”
“为什么?她那么爱杰克，却可以狠心用自己的灵魂换别的女人和杰克在一起，还狠心抹掉她和杰克生活的一切，为什么她对自己能这么狠？”夜莺看着约瑟夫，“你曾也是人类吧，能告诉我，这是什么？”
约瑟夫轻轻一叹，“是爱。”
“我不懂。”
“她只想杰克幸福，即使不是她给的，也无所谓，她不想让杰克为她难过，所以她毁掉自己在杰克生活里存在的一切，只是害怕杰克知道她的死会有哪怕一点点的难受，相处五年，是个动物也有感情了，她宁愿不要。”
“她想要的爱情是什么？”
“是经历生离死别，经历千辛万苦，遇见无数的心动之后的非你不可，她要的不是经不起时间考验的初恋的朦胧美好，她要的是经历了沧海桑田的独一无二。在遇见过太多太多美好和痛苦后，他终是发现她才是一生所爱。她想要的是只属于她的完美爱情，如果没有，她宁愿不要。”约瑟夫看着手里艾米丽和杰克的照片，神情恍惚，艾米丽是用生命去爱杰克，执着地一意孤行，无悔地奋不顾身……
“……你猜杰克会发现艾米丽已经死了吗？”
夜莺停下演奏，脸上又恢复成原来不怀好意的笑，望向约瑟夫，约瑟夫一愣，也笑起来，“不一定，即使你不抹掉杰克的记忆，艾米丽也能做到滴水不漏，她不会完全相信你的，她太聪明 。”
“嗯……也是，不过杰克也不笨，在除了爱情方面以外。”
“那你还是等着他吧，毕竟你花了五年，可不只是为了艾米丽的灵魂吧。”
“是啊……就看杰克他为了艾米丽做不做得到那个地步了。”
“不是，”约瑟夫摇摇头，纠正道，“是要看他会不会发现自己已经爱上艾米丽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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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火燃书.麑殇“泪目吧集美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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