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宫内,应寒匆匆行至应辰塌前,望着帘内的身影,心中十分诧异。无他,只因这道身影实在太过于苍老了,在这个人人皆为修者的神州之地上恐怕找不出另一个如此苍老的人。
应寒看见如此光景,冷意爬过全身,竟直接跪在应辰塌前,扶起正要起身的应辰,焦急的问道,“王兄!究竟如何了,怎会如此?”
应辰叹了口气,道:“皇帝言我族有叛乱之心,咳……咳,故降天罚,”
“皇兄。”应寒看着塌上未老先衰的帝王,开口问道:“是因为爻儿?”
应辰并没有回答应寒的问题,而是篡住应寒的手腕,一错不错地看着云寒,眼中的坚定逐渐取代先前的荒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云寒,答应我,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我应氏一族!”
“寒听命!”
看着应辰的认真模样,应辰的眼眸中竟染上一丝笑意,缓缓对应寒道,“将死之人,何必拘于那些虚礼?便还是像小时,叫我阿兄便好。”
应辰对上应寒缓缓抬起的视线,二人猝不及防地对上视线,皆狭促地翘起了嘴角。
“阿兄,弟……一定!”明明是笑着说出口的话,却有些哽咽。
应辰的篡着应寒腕的手渐渐脱力,无力地垂在身侧。应寒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颤抖着手将应辰重新扶回塌上。
万鳞的第二十三个王,薨了。丧钟还未敲响,空中突然荡起金芒,从中走出一个男子,开口怒斥道:
“云辰!”
光是到声音,云寒就不住地冒冷汗。不为别的,只因那道声音的主人是皇帝商映,害他全家到如此境地的人!
可以他的实力却永远无法反抗商映手中掌握的天罚。
他只能老老实实回答说:“陛下,兄长已经薨了。”
“死了!那孽障呢?”
“亦是死了。”
说完后应寒许久都没有听到回应,伴声音而来的金光也消失殆尽,过了好半晌,云寒才敢转身打开应辰塌下的暗格,拂去施加的禁制,里面赫然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这婴儿自然是应爻,而做出这些安排的是云辰两兄弟。
此刻,云寒十分庆幸,庆幸他和王兄早有察觉,先是改了云爻生辰八字,又在他身上加了掩盖资质气息的封印,又早早算计好商映来搜寻的时间,他仅剩的亲人也会被掳走,被残忍地杀害。
一瞬间,他竟情难自禁,留下了泪水。他好不甘心,为何商映这般差劲的皇帝却掌握着他人的生杀大权?为何王兄这样贤德的君王却没有好下场?他恨啊,恨天地不仁,宵小当道,他更恨无能的自己!
云寒不知道的是,远在万里之外的商映正因为解决了心腹大患,愉悦的开了酒宴,邀百官同庆。
一位平时备受商映宠爱的美人亲自为商映斟酒,笑靥如花,眼波鳞间尽显媚态。美人好奇的问道:“今天陛下怎么这么高兴,是遇见了什么好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去罚了点不太安分的人,比如云辰和他的儿子,他们都是反贼!”说着,商映的脸色和颜神突然变了,拿起酒壶就往前一秒还调情的美人头上砸去。
边砸一边吼叫道:“朕的国家怎么可能会有反贼,怎么可能会有人杀得了朕?一定是你在欺君……对!你在欺君!朕砸死你这个臭婊子!”
经过他一番猛烈的攻势,美人早已没了生息。可他却像意识不到一样,依旧紧握酒壶砸向美人,美人的半颗头颅已经被砸烂,流出白色粘稠的脑髓,脸上惊恐的神情扭曲,不再是前一秒那个堪称倾国的美人。
商映的脸上,身上,衣袖都沾满了血。浑身因为过于猛烈的动作而变得狼狈不堪,可他的眼睛却亮得出奇,脸上也带着诡异的笑容,嘴里骂道:“都去死……都去死,想要杀朕?好呀,我们一起去死啊!”
众人看着状若癫狂的商映,一脸的冷漠。好似习以为常,根本没有人愿意理会那个触了商映霉头的美人。毕竟连自保都成问题,哪还有人会关心别人的死活?
宴会结束以后,商映既没有回自己的寝宫,也没有临幸美人,而是径直走到了观星台。看到了正在记录星象的国师,开口就是一句,“那个夺我社稷之人,到底死了没有?”
国师不紧不慢的回答:“近日紫微星大亮,又兼岁星经过。乃是国盛民安的迹象,又怎会出现夺取陛下社稷之人?”
商映听了国师的话,竟也没有怀疑,满意地回寝宫了,独留国师一人在原地仰望星空。
“孩子啊,你以后可一定要击败商映啊。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国师抬头望着满天繁星,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