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已经步入中年了,他又娶了一位公主来成为他的新王后。
公主自是不愿意的,她闹了绝食,往侍卫的饭食里丢死老鼠,给自家父王的饭菜里挤上芥末。
她的父王身不由己,因为他的国家实在小的太多,他没有办法拒绝那位国王的求亲。
公主还是嫁过去了,很风光的提着华丽的裙子,坐进了马车。
迎娶她的队伍很长,从自家门口一直到那位老国王的城堡外。
到了地方,马车轻轻的停下,一双白嫩温软的手从外伸出来。
公主握住那只手,从容优雅的下了马车,并没有看她握住了谁的手。
她成为了王后。
王后第一次见到白雪是在白雪16岁生日的时候。
国王这个老东西,每次给白雪过生日阵仗都大的很,明白的是过生日,不明白的以为他又娶了一位王后。
但是太吵了。
王后抚着额,走来走去就来到了后花园。
白雪出生在冬日,前任王后许愿她的女儿头发像乌木窗那般乌黑,皮肤像雪那样雪白,嘴唇像鲜血那样红艳。
现在仍是深冬,虽然雪已经停了,但是后花园被厚厚的一层雪覆盖着,银装素裹,天地一白,包括侍卫大多都聚集在宫殿里,参加白雪公主的生辰宴,此时的后花园寂静的好像时间都被这雪给冰冻了一般。
“母后?”
王后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望去原来是白雪。
以前王后只听说白雪的容貌怎么国色天香,怎么倾国倾城,但是她却从来没有见过,在那之前,王后一直是被誉为最美丽的公主。
白雪确实是极美的。
她冲王后笑起来,明眸皓齿,楚楚动人。
王后扯着嘴角,不想看她。
“母后来这里找我吗?”白雪弯着眼睛,歪头冲王后笑的极甜。
“你想多了。”
“啊?这样啊……”她垂下了小脑袋,看起来无比失望。
王后看她这番样子不知怎么心情突然就好了。
“我的生日啊母后,你……能不能陪我跳支舞呢,就当做是我的生日礼物。”白雪感觉到她的心情好像突然很好了的样子,于是又小心翼翼的提出来一个请求,“就一支!”
“我送过了。”王后才没功夫陪她闹,她冷言冷语,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白雪焉儿了,她别别扭扭的说,“那……你陪我跳一支舞,我给你……一件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王后转身要走的背影停了下来。
“就一支。”她道。
“嗯嗯!”白雪忙不跌的答应了,没等王后再开口说什么,她飞一样的牵住王后的手,将她牵到花园中间的那个亭子。
亭子周围的喷泉被冻成了一座座水形冰雕,到有一番艺术价值,那亭子很大,月光倾泻下来流到雪面上,映得周围的一切事物都镀上了月光的银辉。
王后觉得牵她的这双手有点熟悉。
“母后你还记得吗?你初来时是我把你从马车上牵下来的。”
王后:“……”
她的记忆很模糊了,只是觉得有点熟悉。
“不记得就算了,反正现在我还是牵着您的手。”
她们在只属于她们的舞池中翩翩起舞,没有音乐,没有灯光,静悄悄的,只有跳舞时脚步移动的声音在响。
白雪似乎跳的特别轻快,她甚至陶醉其中,轻轻哼起了歌。
王后暗紫色的裙摆晃动着,上面的碎金在月光的映衬下一闪一闪的。
“母后,你真好看,比今天的月亮好看一千倍。”白雪笑着说。
“……哼。”王后看着白雪明镜清澈的眸子隐隐在发光,她扭过头哼了一声。
事后白雪送给王后一件对于她来讲最重要的东西,是一束花。
雾蓝色的花朵微微的垂着,带着极淡的紫色。
并且隔三差五就会送来一些这样的花。
王后觉得她被耍了。
————
王后知道老国王的秘密,她们从来不同房,老国王的房间里仍然放着他前妻的照片。
和他的女儿白雪有八分相似。
一身银灰色长裙的王后轻轻触碰照片,垂下了纤长的睫毛。
进餐时间,餐厅里谁也没有说话,只有轻轻的刀叉相触的金属碰撞声。
“再过半个月就是白雪十八岁的生日了。”
“我亲爱的女儿,你想要什么礼物呢,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能给你。”老国王这么说着,眼神盯向白雪的方向。
白雪抬头朝国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回答,又转头问王后,“母后想要什么?”
王后用纸巾按了按嘴角,“又不是我过生日,你问我做什么。”
“是啊白雪,你母后的生日要等一段时间。”老国王笑眯眯的说着。
白雪沉默,过了一会她抬头看着国王:“我想出去。”
国王的笑容僵在脸上,“不行。”
“我想去看看母亲。”白雪说,“我想和母后一起去看看母亲。”
国王整张脸似乎都在抽搐。
王后深深的看了白雪一眼,清声说:“想去就去,别扯上我。我吃好了。”她起身走出餐厅,白雪也没留下,跟着王后后面走了。
夜晚的王宫冷清的让人起鸡皮疙瘩,黑夜将金色的墙壁映成深沉黑灰色,有点阴暗的走廊上哪怕有灯光,有彩色的碎玻璃窗也是丝毫不减宫中的冷清。
“你跟着我做什么?”王后不往后看也知道白雪在她身后。
“我以为母后已经习惯我跟在你身后了。”白雪的声音从后响起。
“没人会习惯被人老鼠尾巴一样跟着的。”王后停下来,走到走廊上的一扇被打开的窗口前,“你想说什么?”
白雪凑过头来,前不着边后不着调地问了一句:“冷么?”
王后白了她一眼,没回答。
窗口很大,白雪乌木窗一般黑的长发被微微吹来的冷风轻轻扬起。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如果不靠近你一点,我会很冷。”白雪看着窗外,梦呓般轻声说着,“我会难过。”
白雪垂下了脸,喃喃着:“只有你能给我带来光热。”
王后说到:“邻国王子到了适婚的年龄,他也能为你带来光热。”
白雪看她,笑道:“您觉得他会让我嫁给别人?”
王后不出声了。
“我生日那天,您会陪我过吗?”白雪小心问道。
“想什么呢。”王后转身走了,留给白雪一个纤薄的背影,“我忙的很。”
白雪这次没追上去,她在原地一直到王后从拐角消失。
她的眸子一如发色那般黑的深沉,却没有她乌黑的长发那样有光泽活气,漆黑不见底。
没有人知道这位年轻的公主在想什么。
“王后您既然讨厌公主,那为什么还要帮她说话呢?让她自生自灭不就好了?”侍女是王后还是公主时跟着的,所以她敢同王后说上几句话。
王后坐在梳妆台前轻轻地喷着香水,闻言抬眼看了一下镜中的自己,不甚在意:“我帮她说什么话了?”
“反正日子也没几天了,那老东西心里变态的想法多着呢,以她的性子……哼。”
“公主一直都挺亲近您的。”侍女又说。
王后放下香水,想起刚来的时候,白雪总是往她这里送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还有一大把不知道从哪里摘的花,全都让王后扔到了后面的仓库。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
白雪十八岁生日那天,阵仗依旧很大,比前些年更隆重些,举国上下都在欢庆公主成人了。
白雪在她母亲的墓前跪着,她的周围全是老国王派来监看她的侍卫。
她的生活无时无刻不在被视奸。
童年的她不允许出房门半步,只等待着国王每天晚上来她房里,和她说乐。
一天说话和她超过十句的侍女都消失不见了,她的房间周围从来没有侍卫,全是木讷的侍女,而且从来不会和她说话。
她如果硬要她们回答,和她说话,第二天那些人都会消失,久而久之她便明白了。
她不可能拥有自由,也不可能拥有朋友。
她的灵魂找不到共鸣,她心急,她焦虑。
她整个人都被巨大冰凉的铁链锁着,牢牢的被锁在这座城堡里。
她的灵魂找不到归宿。她不知道哪里是她的家。
或许是这块四方的墓穴旁。
她麻木着,摘着墓穴周围的花儿。
那些花开得很漂亮,雾蓝色带着一些轻轻的紫色,和王后的气质很搭。
“公主,国王提醒您该回去了。”
白雪点头,起身,手里还紧紧的攥着一大把花,攥的指尖发白。
国王这天很兴奋。
他喝了很多酒。
王后只出来露了一面,便回去歇着了。
周围太热闹了,扰得她头疼,她也没管舞池里国王在和谁跳舞,也没看哪个贵妇在用什么样的眼光去瞧她。
到她的寝殿还没有清静一会儿,就有侍女来报,说白雪公主有很重要的事情和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您,必须您亲自前去。
王后咬牙,她是不想去来着,但这个很重要的事情和东西,她还是有点好奇,即使她已经被耍过一次了。
“该死的,最好真的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国王坐在白雪旁边,他将白雪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
“亲爱的,你真是长大了。”
“和你的母亲简直一模一样,那么漂亮那么迷人,当年她把我的魂儿都勾走了。”
“哦,亲爱的,”国王搂住白雪公主的腰,“你的腰简直和她一模一样,都是那么纤细。”
白雪忍住恶心和不适,她挣扎道:“父王,你醉了。”
“我对天发誓,亲爱的,我绝对没有喝醉。”国王磨搓着她的手,“跟我去一个地方吧,当年你的母亲很喜欢那个房间。”
“抱歉,父王,这里人太多了,你让我透透气。”
国王却大力的搂住白雪公主,朝某个房间走过去。
那个房间很干净,放着白雪母亲的照片,布满了整个房间,全部都是白雪母亲的笑颜。
国王扯着她的手腕将她压在桌子上,呼吸沉重:“你知道我有多想你的母亲吗?每一次看到你,我都好像看到了她。”
“放开我!母亲已经死了。”白雪眼神乱瞟着,利用桌子的一个拐角撞开国王,迅速和他拉开了距离。
“闭嘴!不,她没有死!她的灵魂就在你的身上,不然你们为什么长得一模一样?!”
“国王陛下,我们长得不一样!你疯了?”白雪摸索着一切能砸向他的东西,想尽办法和他周旋躲藏,拖延时间。
“我是你女儿啊!”她扯着厚重的窗帘,扑住国王的头。
“对……哈哈哈,你是我女儿。”国王笑了,只不过很渗人,他真的疯了,他扯开窗帘,吼道:“有什么关系?!我只想再一次得到那具身体!!”
国王臃肿的身子猛扑过来,白雪多闪不及被压倒在地,白皙的脸蛋擦过旁边骑士盔甲的刀剑,鲜血顺着脸颊蜿蜒流下,她拼命的蹬着两条长腿,用劲推开国王,但是没有用,力气相差的悬殊太大了。
这个时候,门被突然推开,“砰!”的一声,白雪只听见有人从旁边盔甲身上拿了什么东西,然后狠狠地砸向了国王的头。
老国王僵住不动了,白雪赶忙把他推开,躲到那人身边。
砸老国王的是骑士盔甲的头盔,来的人是王后。
老国王倒在地上,鲜血从后脑流下渐渐的形成了一个血泊,而后越来越大。
王后也僵住了。
她从没想过杀死国王。
头盔掉在地上,王后的腿有些软,有点儿站不稳。
白雪顺势搂住了王后,大力的扯向自己怀里,拍着她的背,顺着她,低声在王后的耳边呢喃。
“不怕不怕,不是你的错,是他活该,他活该……”
王后从白雪怀中挣扎出来,双手紧紧地掐住白雪的胳膊,她颤声道:“是……是你……你要跟我说什么……”
白雪沉默了,她说:“说我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