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Geno在收拾他的东西。
结界已经打开,结局皆大欢喜,没有人受伤,也没有人死去。他更是在快要嗝屁之前被那群爱管闲事的怪物们神来之笔地奶了一口奶油糖果肉桂派,成功+1s,续了这条骷髅命,他感动得当场就念了句诗:“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又有旁人曰:那天,Geno和Sans谈笑风生,双关接龙,好不快活。
既然怪物们准备要到地面上去,成为他们当中一分子的Geno自然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人类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他没见过,感到十分好奇,因为被没日没夜关在存档界面的时候,他曾经因为无聊而和同样被关在那里的Frisk讨论过这件事,结论是生长在魔法环境下的他没有办法想象飞机和手枪到底为何物,只知道那是某种特别厉害的金属制品。
比他更兴奋的怪物是Alphys,她见过许多从外界流进来的垃圾,对那些使用她前所未闻的科技制作出来的小玩意儿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相比之下,本该为能够回家而感到高兴的Frisk却没有那么兴致勃勃,这小孩说,自己本来是为了避世才会选择跳下Ebott山的,不想回到人类的世界中去,那里的家伙都不是很友善。
回想着大家的反应,Geno无意识地扬起一个微笑,他对于即将到来的新生活并不怎么担心,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么大的困境他都克服了,又怎么会害怕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哼着有些走调的狂妄之人,他把一件白色的连帽衫叠好,放进Toriel送给他的行李箱里。
就在此时,他的房间外传来了什么东西轻轻敲击着窗户的声音。
“谁呀?”
Geno应了一句,内心已经做起了排除法,首先肯定不是Sans,他一定会说敲敲门笑话的,其次也不是Tori,她如果要来,会礼貌地给自己提前发封短信。
那么,会是谁呢?
他一边思索,一边走过去,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他的房间在三楼,那么是谁,会半夜三更地不走正门,而是悬浮在半空中敲他的窗户?那是普通的怪物能够做到的吗?
“咔嗒”一声,忘记上锁的窗户被那位不速之客打开了。Geno皱眉,他后退一步,召唤出骨刺握在手中——恐怕来者不善!
他朝声源望去,只见如华月光下,一袭黑袍的骷髅一脚踏在半开的玻璃窗上,手握巨大的镰刀,胸前的褐色骷髅别针迎风飞舞。他露齿而笑,眼神如雄鹰般锐利,背后仿佛生有黑色的双翅,象征死亡的武器散发着血的味道。
不假思索地,Geno迅速将骨刺横在胸前,叮的一声,正好挡住那人比光速还要快的镰刀。连话都来不及说上一句,他们在这所小小的房子里无声地战斗起来,所过之处无一幸免,留下了镰刀的砍痕和骨刺的锋芒。
在那位魔鬼的镰刀差点划到自己灵魂的时候,Geno灵光一闪,迅速解下红围巾糊了对方一脸。黑袍的骷髅被挡了视线,攻击自然也就歪了,这么大好的机会Geno当然不可能放过,他屈膝,一个扫堂腿过去,却扫到了空气,来客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正惊讶之时,就听见上方传来吃吃的低笑声:“反应很快嘛。”
“不过——”利用镰刀倒挂在天花板上,骷髅朝仰头看过来的屋主一笑,“我更快!”
什么时候到了上面?!
心中暗道不妙,Geno的身体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已经来不及做出应对了。黑袍底下忽地伸出手来,镰刀勾住Geno的脖子,性命攸关之时,他不敢乱动,额头冷汗涔涔,看着不速之客从容地将兜帽摘下,露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来。
“别那么惊讶。”那骷髅看着他的反应,笑道,“和你一样,我也是某个平行宇宙中的Sans,自然和你面貌相似。”
似乎是举得累了,他换了条手臂握住镰刀,这个动作使得那危险的金属往下移了一些,Geno的脖子上传来铁块的冰冷温度,他喉咙上下一滚,只觉得那并不存在的心脏紧张得快要跳出了嗓子。
“自我介绍一下。”
不请自来的怪物懒散地一手抱头,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屋主的窘境一般:“我叫Reaper,人如其名,我是死神,担任着清道夫的职务。而你嘛……你活得太久了。”
他盯着被自己的镰刀勾住的那位,舌尖无意识舔了舔虎牙,眼中寒光毕露,就像猎人在注视着手到擒来的猎物。
“……那你是来‘收割’我的吗?”
Geno冷静地问,尽量使声音听起来如常。他清楚自己的寿命在被那小谁一刀99999的时候就该像昙花一样悄然凋落,可是却因为种种机缘巧合,苟延残喘至今。如果有自称为死神的人以此为理由来索命,他无言以对,可也决不可能坐以待毙——好不容易活了下来,眼看就能去往那象征着和平的地表,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在一个他甚至不认识的死神的手里。
骨刺悄然成型,蓝色魔法也已蓄力完毕,Geno的唯一一只眼睛忽明忽暗,他在等待一个绝佳的出手时机。
却不想脖子上一轻,是那位自称Reaper的死神主动把镰刀收了起来,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而散。
Geno不解地看着对方,那死神就轻松地对他笑笑,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别那么紧张,我不是来杀你的,负责杀你的另有其人。——我就是好奇,在经历了屠杀线后还能活下来的家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看了一眼Geno握着骨刺的手,耸肩:“那点小把戏对我是没用的,我可是神明。”
尴尬地摸摸鼻子,Geno手臂一翻,骨刺消失于掌中。他想找个双关笑话来缓解一下气氛,但因为之前神经过于紧绷,突然放松下来后大脑里反而变得一片空白。
不过显然,他不需要那种多余的举动。
那位不请自来的神明一点不见外地拉了把椅子坐下,甚至掏出Geno藏在抽屉里的番茄酱,喝得有滋有味——那并不是全新的,而是被Geno喝过一点,那人也不避讳——满足地砸砸嘴,道:“我感觉你眼神不错。收割了这么多条命,每个看见我的人都是要么快死了要么毫无反抗之念,像你这样求生意志如此强烈的家伙,我很久没见过了。”
“很久?”屋子的主人咀嚼着这个词汇。
于是死神就阴恻恻地笑起来,手一抹脖子:“上一个露出这种眼神的人已经死了。”
见Geno冷汗直流,他就嘎吱嘎吱笑起来:“开玩笑的,别放在心上。”
“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乱开……”
嘀咕着,Geno抹了把冷汗,他生理上地不喜欢眼前这个充满了死气的家伙,更遑论这货居然长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厌恶度直接翻倍。
“我是死神,特别擅长关于死亡的笑话。”Reaper一边说,一边无辜地摊开手,又把番茄酱拧好盖子原样放回抽屉里,这个·动作让Geno的不满情绪稍微减弱了些,“比如说,一个香菇走在路上,被一个橙子撞了一下,香菇怒道,没长眼的,去死吧!然后橙子就真的去死了,你猜为什么?”
被点名的那位捏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因为‘菌’要‘橙’死,‘橙’不得不死?”
“没错!”那位不务正业的死神立刻双眼放光,自来熟地和Geno勾肩搭背,“这笑话我给许多人讲过,他们都没Get到点,我解释之后他们又说太冷,还是兄弟你识货……”
说到一半,感觉手下的骷髅一颤一颤的,Reaper疑惑着放开了手:“喂,你没事吧?”
“没事。”Geno教科书般的抖了几下,淡然道,“冷的。”
“……”
死神难得被噎了一下:“你是故意的吧?你是魔鬼吗?”
“要说魔鬼的话你才是。”重新把红围巾戴上的骷髅冷冷斜了他一眼,“既然没事,就不要半夜三更跑到别人家里,还把我家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他吊着眼睛,指了指被劈成两半的沙发和地板:“你赔啊?”
“……”Reaper在他漫长的死神生涯里头一次品尝到了无言以对的滋味,他把镰刀上下一颠,还是想不出来该说什么好,便把武器一横,打算暴力碾压,威胁道:“杀了你哦?”
就见那人相当不怕死地把修长的脖颈对死神一亮,笑眯眯的,话到末尾,语调还打了个弯:“你杀啊?
深感被挑衅了身为死神威严的Reaper老脸一黑:“真的会杀了你哦?”
“你杀啊”还是那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算了”Reaper脸黑地推开门,向屋外走去
“后会有期,另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