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今夏听着这简单的祝愿,静静瞧着镜中一身红妆的自己,以及站在身后给自己梳妆的娘亲。竟不自觉有些鼻酸。
“娘,夏儿舍不得您。”
这一句让吴母愣了一下,她送过三个女儿出嫁,今夏的姐姐们出嫁时,她都没有落泪,偏偏这个小女儿让她忍不住竟也有些鼻酸。
“傻孩子,反正还在京城,以后可与绎儿一起回来看望娘亲啊。”
今夏转过身来握住娘亲的手,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儿“那不一样的呀。早知道这样,我便不嫁人了,一辈子留在爹和娘身边也好。”
“说什么傻话,这样说。绎儿可是会伤心的。”
今夏没再说话,只搂住了自家娘亲的腰,静静的。
吴母瞧着这最小的女儿一点点的温柔贤淑,找到自己的所爱,心下虽舍不得却也欣慰。她轻轻拍了拍今夏的背脊,软声道“好啦,娘亲和爹爹都放心将你嫁给绎儿,你去了陆家定会比现在还要高兴,大喜的日子。可不许哭鼻子。会花了胭脂的。”
今夏点点头,又转身回去。铜镜前,母亲继续给她梳妆。
“虹裳霞帔步摇冠, 钿璎累累佩珊珊。”
缨络垂旒,玉带蟒袍,下面百花裥裙,大红绣鞋,一抹浓艳满身喜庆一如心中漫溢的幸福。
尚书府的小小姐要出嫁啦。
弯弯也着的喜庆,毕竟要陪着今夏一同嫁到陆府去“夫人,姑爷来了。”
今夏终于不再是苦闷着脸,她笑盈盈的和父母告别后,喜婆给她盖上祥云绣样的流苏红盖头。
她轻轻掀起盖头一角,握了握母亲的手“娘,我走了。几日便回来看您。”
“好,好好。”
今夏所不知道的是,辅一转身,自家娘亲便忍不住抹眼泪。
一入陆府,寒风卷着花香刺得她头直晕,就连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涌动的宾客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新娘。
“新娘子来啦!”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今夏盖着盖头,只能感受到一边扶着她的陆绎抓的紧紧的手。倒也是安心感。
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好不容捱到家还要挨着给长辈斟酒。
夜深时,今夏已经在新房中等了许久,她又饿又困,实在忍不住便自个儿掀起了盖头一角,自顾自的捶腿“成亲可真累。还没有东西吃,哥哥。你若再不来,你的新娘子可就要饿死了。”
昏暗的新房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居然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竟铺成了一圈圈的心形。
可这些东西此刻在饿坏了的今夏眼中简直是致命诱惑。
偏就今夏自塌上捻起一颗红枣时,门口又传了声音来。该掀盖头了。
掀盖头,合卺酒。祝贺词,同心结。
一切忙完,屋内只剩今夏和陆绎两个人的时候,今夏真的快要饿晕了。
她的手被握在陆绎的手心,她伸出手指来挠了挠“哥哥。”
“嗯?饿了是吗?”
今夏惊喜的抬头看他,眨眨眼道“你怎么知道?”
“知道就是知道。”陆绎牵起今夏便往小厨房去,去做一碗牛肉面。
陆绎做面的时候,今夏在一边撑着下巴瞧。今夏吃面的时候,陆绎也在一边撑着下巴瞧。
今夏嘴里嚼着面条,含糊着“我脸上有东西吗,哥哥?”
“没有,只是瞧着你安心。”
今夏笑了笑继续吃面。一碗见底的时候,她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皮,忽觉得两个人一身红妆在这似乎是不太恰当。
陆绎给今夏捋了捋耳后的发“吃饱了,便去干正事。”
他横抱起今夏来。今夏自他怀中揽紧了他,面上含了一丝粉怯。
“干什么正事?”
陆绎放下今夏,转身关上房门“你。”
红烛熄灭,月光洒进窗台。帷幔深处,人影交织。
一夜好梦。
岁岁常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