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雾笼一般的灰暗色乌云底下,似乎人也开始变得跟它一样时而干燥,时而暴戾,地上浅浅的浅水洼地皆为一片片的污泥水渍,没有嫩芽也没有野花,所到之处布满了充满危险性的蚰蜒和死寂一般的荒芜。
就像是被挤压或是被铁块智能电梯铁门碾压过手指甲一般的刺疼,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如电一样席卷到了浑身上下的肢体和血液。
人如同麻木不仁的枯草数杈,被汽车碾压,被暴雨淋漓,又或是被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给震慑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脏。
斑驳碎片化的大数据时代,使得如同电子芯片状况的人和物变得苍白无力和慢慢的以逸待劳舒适感,让同一时间的场外的人员开始不由自主地分散在密密麻麻的倾斜雨水里面暗淡无光。
陆晨,一个暂时没有工作的社会小青年,两年前由于被一辆随机飞来横祸的汽车撞断了大腿外侧膝盖骨,直到目前为止还静躺在市区中心医院的病房内养病,打着价格高昂的营养液吊瓶中。
“真该死!”
“为什么偏偏那个时候出门?”
“要不是那个人临时打电话让我出去一趟,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步田地?他真该死!”
陆晨每当想到这里,不免会脑袋一热,心情就像被砸烂的玻璃窗一样,冒着青筋的双手无时不刻地想找到抓到什么东西乱扔发泄他心中的怨念。
其他同房间病友看到他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也不想搭理他,免得自找麻烦,纷纷侧身转过了头,目光呆滞地看着头顶中心区域的那个有些年头的老旧电视机。
“哼哼,简直是太不公平了,凭什么那个人现在指不定在某处逍遥自在呢?”
“而我却是只能像一只阿猫阿狗一样被困在这该死的病院里面像死鱼一样躺着!”
陆晨的暴躁情绪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连他头顶上缓慢滴落的金黄色营养液被他拽的左右摇摆不定,情急之下还是有位多心的老病友帮忙他摇了摇紧急呼叫护士的铃铛。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同病房的那位老病友此时嘴巴里面还戴着呼吸机面罩,只能着急地用手语比划比划当时的情况后,那个焦急年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一位飒气满满的女人走了进来,穿着绣粉色护士服的护士长才了解到情况后,先是搀扶着老病友的枕头让他慢慢靠下去。
然后一手扎起干练的头发,跑到陆晨的病床旁边仔仔细细慢滑了输送营养液的器皿,调至好滴落速度后,这时的她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陆晨,我十分同情并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你这个时候本该拥有大好的青春年华,等着成就一番事业的时候却倒在了病房里面,但这并不完全是你的错误。”
“你现在只需要好好的在医院养伤养病,耐心一点也好啊,再不能这样乱发脾气,影响其他人的休息了啊。”
“哼,又不是你躺在这里,你当然说话说得这么轻松,如果是我们两个现在的情况调换一下,换做是你你会还能如此冷静的躺在病床上只能成天盯着死灰一样的老破旧电视机一整天吗!”
陆晨甚至红着眼睛盯着护士长,被陆晨这么一说她心里的滋味也不好受,在所有病房里的病人的注视下沉默了许久,走在阳光沐浴下的窗台上面拿起了一个浇水壶,走回了陆晨病床边的绿植旁,慢慢浇灌着说:
“如果换做是我,我会毫无保留的利用自己的时间去尝试着去读一本书,养一盆绿植,或是试着用搀扶椅慢慢站起来,而不是一昧地在这里抱怨。”
陆晨被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放下了手里捏着的铅笔画,揉搓成一团的铅笔画看起来就和陆晨现在的心情一样五味杂陈,但他还是把画扔进了垃圾篓。
“另外有事的话,记得随时摇铃通知我,我会很耐心地倾听你的所有事情。”
等到护士长倩倩的身影走远出病房后,陆晨才吐出一句:
“伪善!我不需要要你的同情和怜悯!”
临近午夜转钟时分,陆晨装睡骗过了来巡查病人睡眠情况的白衣护士,严格来说他的腿早在两个星期之前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病情到现在并无大碍,他只是想多在医院躺会儿,以此来赚取那个倒霉透顶的司机的营养费!
“或许我应该再晚点起来的。”
陆晨诡谲着笑容穿好蓝条色的病号服起身来到走廊尽头的独立卫生间小解,一阵身体剧烈抖擞后,他双手勺了一盆水准备给自己“提提神”。
好久没照镜子的他注意到了卫生间横面锈迹斑斑,似乎还带有一道白色污渍痕迹的小号窗子。
“你还是那么英俊,那么的迷人啊陆晨!”
自恋对着镜子照起来的陆晨忘记了时间流逝,一晃眼过去时间接近于凌晨三点多,这个时间点的医院走廊应该不会有护士来回巡查吧?
陆晨像做贼一样的左顾右盼趴在卫生间门前的玻璃瓷砖上,正当他发现漆黑一片走廊外无人来访时,一个尖锐慢吞吞的垫底脚步声悠悠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不好,有人来了!”
陆晨一个急转身仓皇失措的逃到了最近的一个卫生间门扉里,半虚掩着露出一条光亮缝隙打量起外面的情况。
只听见那慢慢悠悠脚步声离他的位置越来越近,越来越接近于冰点时,惹陆晨的心脏病都要炸裂起来,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后,那营养费指定是要不着,自己还得跟以前一样穷困潦倒去给别人洗盘子扫厕所来干些粗活了。
“嗯?脚步声怎么突然间就停下来了?”
出于好奇心和卫生间隔断的刺鼻气味的催发影响下,陆晨不得已才掀开那一层薄薄的木门扉,想知道究竟是谁大半夜不睡觉来医院走廊瞎转悠。
顺着光亮,陆晨胆子也渐渐地变大起来,他走出去发现走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不曾看见,更别说什么脚步声了。
“难道是我过度劳累,幻听了不成?不对啊,刚刚那个沉甸甸的脚步声就停在了卫生间门口,难道说……”
陆晨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一个侧身瞟向刚才照的横面小号镜子上,那模糊不清的镜面上只是幽幽地冒出了一个白灿灿细皮凌乱卷发的没有眼珠子的女人脑袋正对着陆晨一个劲儿的傻笑疯笑!
那个女人不能说是闻所未闻,她的可怖面容脸部肌肉已经僵住了一般,与其说是笑,不如说就是她只能这一种表情,嘴角咧开的微笑已经成一百八十度弧度与陆晨脸贴脸!
不对劲啊,那脚步声是怎么传出来的呢,况且外面医院走廊门口也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啊?
陆晨再缓缓地抬起头发现,滴答滴答的金黄营养液正从天花板淋在了他的脑袋发丝上,那个女的是倒悬着身子骨,高跟鞋也是穿在她白灿灿的腿上一动不动,怪不得她的头发会散乱竖着不动!
在这之后,陆晨总能梦到那个倒悬在天花板上朝他微笑的那个女人,只不过现在的他精神受了刺激,日常生活起居都不能自理,如愿以偿的过着真病人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