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存年过四十,面容和善,整个人都精精神神的,他品着今年新贡的茶,喝完茶又转着茶杯研究杯子上的团菊图,悠哉悠哉的对身侧的男人说:“没事,她老子任物何都没了,她一介娇娇小姐能翻出什么浪来?”
“也是,还是老爷思虑周全!”董八点头哈腰谄媚的奉承着。
董存听了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笑笑不说话,但那双细狭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狠厉的暗芒。
任绾清。
任家……
*
任寒自步入太子府后便高烧不退,终日缠绵病榻,她谢绝周彦玨找来的男太医,周彦玨只好让府里一个懂药理的医女替她诊治。
医女替任寒把脉,片刻后起身告诉周彦玨道:“太子,任小姐因受风寒加之心气不顺所以才一直高烧不退,需静养几日。”
周彦玨看看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只说了一个“治”字便离开了。
他离开后,任寒沉默不语,医女就一直立在她的床边恭敬地低着头,窗纱上有婆娑斑驳的光影,也有鸟雀吱吱喳喳的鸣叫,半晌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这局面:“确幸……”
“家主,臣在!”
……
三日后——
傍晚开始雨就淅淅沥沥的下了,寒风凛冽吹的雨幕倾斜,树木在狂风中摇晃,街上冷冷清清,雨幕中只能看见偶尔几家几户的昏暗灯光。
太子府中一道身影匆匆忙忙的跑向大门,门口几个守夜的侍卫倚着柱子在打瞌睡,睡得东倒西歪。那道身影匆匆的拿出太子的令牌道,“太子妃病情加重,急需一味药材,有太子令牌在此特许出府。”
几个侍卫闻声打了个哆嗦,醒了。
其中一个拿了令牌仔细检查,另一个则轻轻掀起这医女的斗笠打量,看见斗笠下那双略带凉薄的眼睛,对视良久,微微点头。
“这令牌没问题,是太子的。”那个侍卫将令牌递给带着斗笠的医女说道。
掀斗笠检查的侍卫也道:“这人就是那个医女,前些天还出过府呢,没问题。”
几个侍卫点头放行。
医女冲入雨幕之中,她听见雨在噼里啪啦的打击着斗笠,她抬手抓着斗笠,感受着雨水寒风在身上肆虐,这雨熟悉极了,像极了那日的雨……
最终她停在了一家医馆面前,敲门。
门开了,一个老头满脸倦容,不难烦的边打哈欠边问:“谁啊?!这大晚上的……”
“当家的,可有炮制的紫苏?”
闻声,老头停下打哈欠的动作,用手揉了揉眼睛,使劲眨了眨眼睛才辨认出斗笠下的人到底是谁,他扑通一声跪下,道:“臣恭迎家主大驾。”
医女摘下斗笠,露出那张明艳的脸,她神色平静道:“起来吧。”
老头颤巍巍的起身,“家主,臣已准备好一切。”
“当家的,确幸……”
老头闭上眼睛深深点头道:“这是她的命。”
当年他们全家被仇家追杀,丞相夫人念及当初的江湖恩情,让丞相出手干预救下他们,并让他们隐姓埋名在这“济源堂”才得以保家门不灭。丞相夫人早知相府会遭此一劫便在太子府早早布下内线,而大当家的女儿确幸便是其中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