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看着独自走在前面的白巍，明明身影依旧挺拔修长，却带上了几分淡漠疏离的意味。
好像之前所有的白巍都是假的一般。
不会再有一个人会一脸无奈地拍拍他的头，也不会再有一个人能和他在黑暗中奔跑，更不会在他受伤后背着他回家，给他上药。
可他不想。
他不想白巍这么远离他。
“快点跟上了。”
白巍微微偏头，朝林衍喊了一声。
林衍眨了眨眼睛，开口道：“可我脚疼。”
白巍抿了抿唇，半敛眼眸，终究是慢下了几分脚步。
到了办公室后，白巍便坐在办公椅上，和林衍两人相对无言。
白巍有点生气。
倒不是因为林衍忘记之前对自己的保证，冲过去跟别人打架，而是因为他明明有伤在身，却依旧不知道保护好自己，冲动行事。
白巍想关心他，可又不敢关心他。
他害怕自己会在一次次的放纵中，将这条道路越走越歪，直至无法挽回。
白巍淡淡瞥了一眼林衍，素来张扬的眉眼此时低低下垂，嘴角也没有丝毫弧度，脸上甚至还留有刚才打架时的痕迹。
这个少年他还有自己的未来，他白巍没必要打扰他。
白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说他狠心也好，刻薄也罢，他都认了。
“白老师。”
白巍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不会记错的，这是这个顽劣又固执的林衍，第一次喊他“白老师”。
“对不起。”
林衍的声音闷闷的。
白巍突然就有些心软，看着这个低下眉眼的林衍，白巍突然想起到第一节课便掀起椅子的那个骄纵而嚣张的大少爷。
他本以为没什么会让这个林少爷低头的。
但此时此刻，这个少爷，他放下了他固来的骄傲。
低声说着“对不起”。
哪怕前不久因为手机的问题，林衍也从来没说过对不起。
这个少爷，在不经意间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白巍有些恍惚。
“嗯。”白巍点了点头，尽可能平缓了自己的语气，“解释一下原因吧。”
林衍看了一眼白巍，说道：“谭磊先找的事，但动手的是我。”
白巍听着，嘴角一点一点地压了下去。
林衍顿时有些慌乱，连忙开口道：“是他突然冲过来要我离沈梦菡远点。”
白巍镜片后的眼眸眯了眯。
“可我和沈梦菡真的没关系，再加上他还挑衅我，我就……”林衍的声音越来越小。
白巍的心微微一动，他抬眼望向低着头的林衍，说道：“你和沈梦菡？”
林衍眨眨眼睛，点头说道：“对啊，人家就……”说了一半，林衍发现这样直接说沈梦菡跟他表白，对女孩子不太好，当下便改口道：“……就和我比较熟而已。”
白巍敛下眼眸，淡淡地说道：“嗯，我知道了。”
“但你要做好准备，既然是你动的手，少不了惩罚。”
林衍的眼眸微微有些黯淡，微微笑了一下，却不想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疼痛袭来，林衍的笑容却又更甚了几分。
嘴角的撕扯感明明钻心，可林衍却仿佛不知疼痛一般地咧着嘴角。
“……好。”
白巍抿了抿唇，看向那个强颜欢笑的少年。
那一瞬间，他的心疼冲破了所有的壁垒，白巍抬手摸了摸林衍的头。
林衍微微一愣。
白巍没想到自己会这样，眨了眨眼睛后，不留痕迹地收回了手。
“去吧。”
白巍的声音依旧低沉而淡漠。
林衍有些恍惚地走出办公室，甚至忽视了在教室骂骂咧咧的谭磊。
秦宇走过来扶住林衍，有些担忧地开口道：“先去医务室吧。”
林衍看了看自己的样子，慢慢点了点头。
*
在去医务室的路上，林衍想到了很多。
他想到了和白巍的第一次对峙，他毫不客气地拎起椅子砸向讲台。
他想到了后来白巍来到他家，不计前嫌地耐心讲题。
他想到了之后拿走手机，他与白巍定下考到270的约定。
他想到了他和白巍在夜间的那个没什么意义的比赛。
他想到了他趴在白巍背上和他肆意聊天的那个夜晚。
……
他想到了无数个白巍。
漫不经心的白巍，认真负责的白巍，无可奈何的白巍……以及现在平静而又淡漠的白巍。
好像有些东西改变了，但好像有些东西又没有改变。
就像刚刚，白巍的手如以前一般抬起，轻轻地揉着他的头发。
虽然随后白巍的语气却又恢复了冷漠。
林衍自认为算不上什么情感细腻的人，这次却感到有些不对。
就好像，白巍是在刻意地隐忍着什么一般。
林衍低下眉眼，扭头看向秦宇。
“白巍他……”
“老大。”秦宇开口打断了林衍的话。
“你没发现，你对白巍过于执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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