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禾第一眼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瞧见林枉时,他着白色常服,美犹如天上仙人,即是对他倾心如故。
后来,她爹说那是太子,不可随意直视的,她只得蔫蔫的回府,不敢对其有肖想。
再遇,他已是在江南,刘清禾在茫茫人海中又一次遇见他,太子一人站在石桥之上,似是有烦心事,她悄悄躲在柳树后,隔着一片柳叶痴望着。
不巧,太子转身时,视线移向她,但却是微微一笑置之。
江南湿热,喜雨,她偷偷把油纸伞递给他的随身侍卫,自己冒雨跑回客栈。
只是忆起那笑,便觉浑身温暖。
那年她刚刚及笄年华,少女情窦初开,不可阻挡的情感喷涌而出。
刘清禾在地上捡起一枝枯萎的雏菊,放到鼻尖,闻不到花香。
她小小民女出身于商户之家,又是家中宠妾所生,卑贱不已,无位仰望。
太后却是信天之人,要在众民女中为太子选一位侍妾。
刘清禾不愿遵循爹为她寻一位品德优良的夫君。
那日太子没来,但她如愿在众人中被挑出。
没有喜服,没有红盖头,也没有祝福,她被洗净送入他房中。
林枉见到刘清禾说的第一句便是疑问“是你?”
那夜,他极是温柔,她也哭的厉害。
下朝后,林枉也来她房中陪伴,刘清禾在他熟睡之时会轻声说在她第一眼便倾心于他的故事,实则他听的一清二楚。
日子久了,他也对她心生喜欢,极爱的便是带她去街上闲逛,刘清禾会激动的指前面的灯笼,说她是在那见到他的。
其实,林枉第一次遇刘清禾,是在中元节,他因母妃的训斥偷溜出宫,才是束发,他坐在河边,一位手上拿着糖棍,豆蔻年华的女童从桥上跑下来,将糖棍递给林枉,抬手帮他擦下眼泪。
“小女名为刘清禾,是河对街刘府的庶女,公子在难过吗?祖母说过难过是最无用的了。”
那是林枉此生见到过最为胆大的女子了,却也让人并不厌烦,甚至愉悦感悄然而生。
做太子侍妾的第二年,刘清禾害喜,林枉将她抬为正妃。
当今太子的母妃是齐贵妃,即使已将近不惑之年,但其美貌仍无人可比,也是商户之女的出身,当今皇上对此并不意外,所谓商户之女卑贱,也只在普通宦官之间流传。
林枉给刘清禾补办了一场盛大的喜宴,但以往的襦裙也穿不进,让她怅然不已,夜半冒着月光竟哭起来,林枉起身将长袍披到刘清禾肩上,从身后温暖的环住她,温柔的抚摸她的孕肚,亲了亲脸庞,柔声说。
“哭什么,以后孩子在我忙时可以陪你,待你月份大些,你相中那裁缝铺的衣裳也就送来了,祖母不是说难过是最无用的?”
刘清禾扭头抽泣“你怎么晓得的?”
林枉轻笑,将她转过来,双手捧起她肉肉的脸,低头亲吻她的唇,移上脸庞,亲掉咸咸的泪珠。
“你和我说的啊,好了,快睡。”
说完便将她抱起走向床塌,环着刘清禾的腰,轻哄着入睡。
那日,太子妃难产,三番五次晕厥过去,太子不顾围人阻挡冲进产房,大片的血刺红了他的眼。
所幸是,皇孙成功诞下,太子妃也好在平安,但也落下病根子,只是太子不愿抱他第一个孩子,似是不待见。
刘清禾为他取名林溏,她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不过脑海突然冒出而已。
此后,太子妃的衣物,吃食都由太子亲手安置,
公务繁忙时,也要安排贴身侍卫。
不久后,太子登基,太子妃毫无意外的成为皇后,无选秀,无后妃,无进贡女子和亲。
此前刘清禾难产,林枉不愿让她再经历孕娩之痛,也怕意外的到来,不想让她冒险,所之无论她如何求他,他也充耳不闻。
可刘清禾太喜欢小公主了,在行事时动了些手脚,在太医诊出有喜时,林枉不愿理她,持续整整一个星期,到最后又悄悄在刘清禾熟睡时拥住她,亲吻着额头,抚平自己内心的担忧。
第二个孩子诞下时,林枉在她身边握着手陪着,好在没有意外,他也终于松懈下来,擦着她额头的汗。
只可惜,是皇子,不是公主,让刘清禾委屈了一月有余。
林枉为他取名林慰,是希望即使不是公主,也能安慰到自己唯一的宝贝。
林慰很争气,性格温柔的打紧,也没有林溏那么喜闹,刘清禾为他梳女童的发型也不哭闹,只会扭头问自己的母后。
“母后,好看吗?”
中元节时,刘清禾走累了,林枉背起她去桥上看花灯。
距离他们第一次相遇,已经过了十年有余,一生那么短暂,值得去爱一个人。
“其实,我没和你说过我祖母后一段话。”
“那后一段话是什么?”
“她说但难过时,若有人愿帮你擦拭掉泪珠,那便会觉得没什么了,无用也好,有用也罢,身心都会温暖至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