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的十八岁成人礼上,他送了一份最厚重的礼物。
金戈铁马,熊熊烈火,百万敌兵,从莽莽大荒一路杀到京城。
我被他骗去了偏殿。他笑得温柔,黑袍加身好似不食人间烟火。怪我识人不清,引了这头狼入室。
大将军张惶地找我,他一剑封喉,笑得温和的脸上溅了鲜血,我惊恐,第一次产生了逃离他的想法。
他偏偏拥我入怀,我挣扎得厉害,他打晕了我。
意识涣散之前,我依稀分辨出他那张盛满笑意的脸,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是说好的要娶我吗?
我再次醒来是在旦日。
阴冷潮湿的房间里,幽暗得没有一丝光。
身旁有一个老女人,她看到我醒了,露出一抹冷戾的笑。
“你是谁?本公主为什么在这儿?”那抹笑太森冷了,我都没有察觉到,声音里不由自主地添了几分紧张。
老妪还来不及回答,他便来了。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侍卫。
他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神情。冷漠……和狠戾。
我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指尖抓住床单,身为公主的骄傲不允许我低下高贵的头颅。
我仰起头,扯开一抹笑:“阿锦…”
年锦没有像以往那般唤我阿凝,一双黑眸里如漩涡般难以琢磨。
他吩咐身旁的老妪:“这新来的奴隶,你可得好好调/教一下。”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叫我什么?叫我奴隶?
叫我奴隶!
“年锦,你最好说清楚。”
我瞪着他,等待他的解释。
他嗤笑一声:“怎么?你难道还以为自己是西昌国的公主吗?西昌国——已经灭了。”
我攥紧床单。呆滞,愤怒,悲凉交织在我的脸上。他的嗤笑,那些诛心之言,一下一下刻在我的心脏上。
我的家,疼我的父王,母后,再也没有了。
再没有让我骑肩的父王,也再没有给我梳妆的母后。
“你说谎!你说谎……”凭他的三言两语就想让我相信,他一定是想让我当人质!
可不管我怎么想,那些可怕的念头还是充斥在我的脑海。我抱住头,泪水如决堤般夺眶而出,嗓子发了哑一般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心脏一抽一抽地痛,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五脏六腑都死死攥住。
年锦看着我撕心裂肺的模样,轻笑一声,她会长大的,不可能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公主。
“说起来,这还得多亏了小公主的帮忙,才得以让我入宫。”
我忿恨地抬起头,真恨不得拿把刀子划破他那张笑吟吟的脸,“你就是头白眼狼,喂不熟的牲口,忘恩负义的畜生!”当初那副好皮囊,倾尽温柔的神色,原来不过是一场笑话!是一场预谋。
年锦脸色沉了沉,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脸,“左千凝,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最好,还是学乖点的好。”
指尖如一把冰冷的刀子划过我的脸,我愣了愣,随后又狠狠拍开他的手。
“恶心。”
我退回床角,撇过头不想看到这张令我作呕的脸。这些年,他藏得可真好。
年锦终于收起他那张虚伪的笑容,撕开了面具。
“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老妪连连点头,恭敬地送他走了。
厚重的木门一关,她转过身,阴测测的目光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