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万籁俱寂。
天上人间皆被寂静笼罩着。
“震儿，小戬，小……”
无边黑暗的寝殿内，床榻上那个人的眉头越皱越紧。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三妹”杨戬冷汗涔涔的惊醒，猛地坐起身来。
额头上的汗水晶莹剔透，杨戬侧过目光，落寞的笑了笑。
今夜的梦还似往常一样，可却添了几分味道。
父亲声嘶力竭的惨呼在凄厉的山风下愈加刺耳，妹妹绝然而仇恨的目光更加剜心头的血。
麻木，锥心的剌痛，整整三千年的噩梦，终于快要做到了尽头。
“明天，一切都该结束了。王母一定不会想到自己会破釜沉舟。”
他要用自己的鲜血消泯那份对三界的憎恨，消泯那没有情感的死物。
“咳咳”
两声咳嗽，殷红的鲜血流淌了出来，杨戬用手捂住。
起身下榻，赤足在冰冷的密室中，却不敢丝毫漠寒，或许是因为心更凉吧。
密室之中，一切如旧，静谧如常。
他穿上了鞋履，披上了刺骨的银铠，走出了那个阴鬼叫喊，森森寒气的真君神殿。
明瞻挂于天宇，其光披洒了一地。他伸手去捞，如画的皎光却离他越来越远。
杨戬出神的凝望着月光。
在你临死前，不想再去看看仙子吗？
清明皎洁的月光又怎是你一个罪恶滔天的人所能玷污的，净无纤尘的仙子你又岂配痴心妄想。
可是身体却像是不听了使唤一般，云头一转，驶向了广寒宫阙。
琴声，那纤细的手指拨动着琴弦，铮铮的作响。
那音似乎带着光芒，滕飞过天际，划破了夜幕。
“杨戬，我看到你了，不必再躲。”
琴声嘎然而止，玉树在风下叮叮作响。
琼枝影动，男子悄悄的走了出来，眼中含着某些情，深深地看了嫦娥一眼。
又紧忙垂下了眼，像个做错事的稚童。
只一眼，心头就是百转千回。
她眉眼如画、清贵出尘，似乎带着圣洁的色泽。
“打扰仙子的雅兴了，杨戬这就告辞。”
嫦娥轻声道：“虽然你手上沾满了鲜血，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劝。利欲熏心，不择手段会把你逼向道德的绝路。你在巴结王母的同时，也践踏了自己的肉体和灵魂。杨戬，回头吧，现在为时不晚。莫要等到以后追悔莫及。”
嫦娥的话似一把利刃，盘旋早已鲜血淋淋的心头。
他倚在玉树上，让遍体鳞伤的身体一同承受这样的话。
回头，我没有回头的资格，是我害了一家人，如今三妹还在华山之下忍受着那寒凉的雾草冰霜折磨。
杨戬背负着一生的原罪，无路可退。
“仙子不要再说了，杨戬绝不会输，更不会回头。”
嫦娥无奈的摇摇头。
她又怎会看到杨戬的眸瞳里带着凄怆与
无力。
“告辞。”
他从玉树上起身，立刻扭过头去，敛步欲走。
眼底寂静空灵的如死潭，苍白的脸上死寂如鬼。
那些隐晦的心声就藏在心底吧。
灰飞烟灭之后，一切不都是虚无一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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