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落水

镇上的灯火晚会是一年一次，而且专门挑在盛夏当头举行，为时三天。第一天的晚上，林家主和大夫人谢芸带着刚满八岁的林双荃去江上泛舟，家家灯笼挂起，江面到处都是精致的花灯，无比绚烂。林双荃自小到大还是第一回见这一场面，兴奋的不得了，在船仓实在是待不住，便向爹娘撒了娇要去外面坐着。

林家主一听，看到自己的最疼爱的二儿子第一次这么开心，想着既然来了，那就要好好尽兴，由着林双荃自己去外面坐着。船上的人都在热闹地谈笑，哪知扑通一声，打破了整艘船的气氛，紧接着传来一声叫喊，“救命啊！救.....”

林家主和大夫人马上就意识到这是自家儿子的叫声，立马拨开帘子往外走去，可林双荃的身影早已不见，这才明白刚才那扑通声定是儿子落水发出的声响。看到江面一处正浮起水泡，林家主二话不说就跳进水中往那处游去，大夫人站在船沿，一脸急切地向船头的管桨的下人喊，“二少爷落水了，快往那边划！”，恨不得自己也能一同去。

眼看要到了，林峰顺势下潜，大夫人谢芸不安地揪紧手帕，过了一会，那处江面冒出来两个人头，第一个不用说，是林峰，而那另一个......

是个小女童！

“快！快将家主接上来！”谢芸催促着，船也终于近了，下人们忙着凑前把林峰和他怀里的小女童一齐捞了上来。林峰一身狼狈不堪，碰到船板后上气不接下气。

“双荃…我儿……快，你们快去寻他！决不能让我儿有任何闪失！”

“是，家主。”下人们一听家主命令，连忙驱船在江面打捞消失的二少爷。

“林家主！大夫人！谢谢你们救了我家婧儿。”姜家小夫人急忙在另一艘靠近的船赶来，“方才女儿玩水时不慎跌落，正巧今晚都派下人于家中休息，只有我母女二人出门。急坏了我，烟火闹嚷声过于嘈杂，没人听见我的求救声，还好有林家主相救，我代我们家婧儿谢过林家主的救命之恩。我这就去岸边发动船夫们离岸寻双荃少爷。”接过婧儿，姜小夫人随即向岸边靠近。

“小事……姜小夫人不必言谢……”林家主随便敷衍了几句，在船舱内来回踱步，越是不安。

直到第二天的早晨到来。

一盆水毫无预兆的从头顶泼下，“咳……咳咳……唉哟！”林双荃一激灵立马坐了起来，“谁！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竟——敢？”睁开眼后，站在林双荃面前的是一位扎着马尾辫的丫头，穿着身灰不溜秋的衣服，看上去和他一般大，但很是面生，他又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弱不经风的门窗，摇摇欲坠的屋顶，还有这一贫如洗的家具，心里不禁感叹：天哪，原来这就是别人所说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天哪，原来这就是别人所说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心里话的林双荃，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尴尬地瞥向那丫头，想知道听到他说这话是什么样的表情，“不、不好意思，我脑子有点乱，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无意冒犯，请姑娘不要介意。”林双荃慢慢地低下头，在等着这个丫头开口说话。

“就知道，像你们这些富家子弟就一个德行：尽贬低人！小子，要不是看在昨天你溺水的那蠢样，我才不会动用能力来救你呢，没想到还是位大——少——爷——”丫头一甩几近及腰的马尾辫，别过头，不看林双荃一眼，但从林双荃的方向看，却能清楚地看到丫头两个鼓起的红彤彤的腮帮子，可爱极了。

“什么？昨日落水是姑娘你救我的吗？”

“是啊，难不成你还想还指望着哪位大家闺秀救你一命，好让你们门当户对以身相许呀——，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不不，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若不是姑娘出手相助，只怕我昨晚就命丧黄泉了，只是……”林双荃眼神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实在想不到她是如何把他给救上来的。

“我依稀记得昨日落水，但对后面发生的事就模糊不清了，所以姑娘能否告诉我，昨晚是如何把我救上来的呢？”

“我不是说了吗，用我的异能咯。”丫头似乎气消了许，转头把方桌上的衣物递给林双荃，“你昨日落水，昏迷不醒，身上衣裳都浸湿了，若直接放任不管，次日定会高烧不止，带来不少麻烦，故我让阿娘帮你把衣服给脱了。”

“这些衣裳是我让阿娘帮忙拿的，别担心，都是干净衣裳，没人穿过的，你大可放心。”

经小丫头这么一提醒，林双荃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得躺在木床上，许是昨日落水留下了后遗症，紧接着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好了，你赶紧穿上衣服吧，我帮你把门带上。如果你还有些话要问，那就等用过早饭再说，我在大堂等你。”

话音刚落，丫头就走到了门口，轻轻的把那发出吱呀吱呀声的破门关上。

林双荃拿着手上摸起来不太舒服的衣裳，犹豫了一会，把衣物一件件穿上了，正要翻开被子起身，才发现自己的靴子也不见了，与之替代的是床边一双布鞋，穿上布鞋后又发现这大小明显和自己的脚丫不符，走起路来别提有多蹩脚。

撇一撇嘴，林双荃只好接受了这无奈的事实，盘算着如何回到家，以及回家后向爹娘好好说这家人对自己的救命之恩，送些银子感谢她们。至于丫头如何救他上来的，她的异能？林双荃觉得要不是他的耳朵听错了，要不这丫头开玩笑耍他，理由就是报应他最开始说出的那句冒犯的话。

所以林双荃笃定在他溺水后还有别人在身旁帮着那丫头，待会儿得好好问问，再一并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