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沈让分为两种人,一半是战战兢兢的懦弱少年,他受着善意的责罚,每天都在做着本职工作,礼貌地与人交流,是个懂事的又不受待见的,看起来愚蠢又可怜的寻常人。
一半是动物,他的世界随时呲牙咧嘴,想要得到刺激神经的经历,他每天辗转难眠,希望看见一抹鲜红,他是个无道德的人,是世界的淘汰者。
村庄里的所有人一辈子都不知道在为什么准备着,他们始终坚信有人在某处观察他们的生活,于是虚伪地,疲惫地支配着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有些东西要分涌而出了,他们知道吗?
北源世界倒像一个极端,已经病态很久了。
河流的污水从北方转移到南方,人们喝的脏水看起来都很清,沈让呆的村落近期大量捕到死鱼,这些鱼被作为酒馆里上等的菜肴,每年都有一定数量的村民死亡,大家称这为自然现象,所有人都要学习高等的礼教,所以村里到处有人买家产,来凑齐学费。礼数对他们来讲是人生成功的关键,没有一个人会掉队。
城里的管制就更复杂了,商人挣到钱的第一时间是去赌场大显身手,输光了之后还洋洋得意的说下次再来,他们喜欢视金钱如粪土的快感。他们每天都在想怎么挣到钱又怎样让所有人看到他把钱像垃圾一样扔掉。
农村人也绝不卑躬屈膝,他们总是在深夜跑去垃圾堆寻找值钱的东西,但他们另可被行刑而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低贱行为,大多数人都拥有可怕的尊严,所有人都再硬气地活着,这是个尊贵的国度。
他们当然也注重内在,在学习礼数的同时,他们也越来越有教养,这是他们活着的根本。他们觉得控制不了情感的人很肮脏,但绝不会投去嫌弃的眼神,他们尽管年纪很小也看起来德高望重,并且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过错,总是以惊人的速度弥补这个世界,为了追求世界的真谛,到处拜师求学,花着父母的血汗钱走完天南海北却习得一些皮毛,为了被载入史册,用理性的暴力创造无数个辉煌的时刻。世界即将毁灭的同时,他们以为一切才刚刚开始。
这天沈让走在街上,一条长长的街道,四周都是商铺,但奇怪的是没有几个人,沈让不知道他们躲在哪里,或许又是在默默准备即将到来的秋闱?突然他看到一位长者给他打了招呼,他投去了一个愚蠢的微笑,今天该是个忙碌的日子,只有沈让没有去上课程,有些人对他不满,这让他很难堪又有些愤怒,所以他想走到没人的河边思考,放松一切地计划自己的将来。
他一直走,走出那条街道,再走过树林,顺着一条河流走向这个村庄的边缘,河流边上的植物已经枯萎了,这片是承央宫主叶影的领地,她不是个很有头脑的人,但时刻把自己的指责放在心上,沈让虽然很不赞成她这一点,但仍然和旁人一样崇敬着她的行为。
说到责任,那大多是神的事情,神与人一样平起平坐,他们与人共同生活在人间,掌管着自然规律,但人类不祭拜他们,甚至没有感激之情,他们相互帮助,互相排斥又无怨无悔地做着有利对方的事。
从曾经的一神到三神到如今逐渐围绕三神崛起的众神,都供奉着一位叫申帝的圣人,他是万物之主,独自处在高贵的世界。他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代表什么?有些神拼尽全力稳定他的地位,有些神利用他的威力稳定着人间,有些人利用他的价值稳定着自己权力。
他为神设下三座宫殿掌管三片领地,维持着一切平衡。
好了,沈让走到头了,此时是艳阳天,河水波光鳞鳞地看起来很美,但是沈让失落了。
当一天河流或道路在某个有意境的时刻指向远方,那么沈让一定会认为那是他绝对难以到达的异世界,关于这个世界的具体不可言喻,那是如此抽象的概念,但是他知道这个世界的重要性,如果每个人都要为什么而活着的话,那么沈让为的就是这个吧。
活着是为了等待奇迹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