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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庸人论今朝

未隐世

明子玉乱祟横生,正门无道,枉为昭阳。这是昭阳年间的代名语。

明子玉昔日昊天战四凶、开苍穹,转天极星二十七星宫庇护九州四海,以日月神邸化为南北阴阳两极,衡载世间天道之万物。

明子玉遂汇生灵精气孕育仙道七门,乃为耀羽、青遥、漱玉、煌琼、至仁、宿衢、醉雨。

明子玉当然,物极必反,自古至今,正邪不两立,也有不少'秉性赤诚'之君子违背正道、以'正'之名为非作歹。

明子玉最典型的实例,莫不如谈谈在昭阳年初修习数等妖魔鬼道、在其余六门中兴风作浪专横跋扈的一代醉雨宗师——白华。

明子玉白华其人,品貌非凡、气宇轩昂,生得一副好皮相:剑眉凌厉,一双丹凤眼深邃明朗,鼻挺唇薄。可谓一表人才风华月茂,更是出身名门世家、天资聪颖,被一位云游四海的醉雨长老所赏识,收为门下首席弟子。日后在醉雨门中更是平步青云、修为瞬息千里……

伴随着“啪”的一声,这位神采奕奕的说书人手中折扇猛然折合,挂上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态摆摆手

明子玉不讲了不讲了,来来来各位结个账明日再议!

哗众听者你这个说书人倒是有意思!别人开门见山你却在铺陈词藻上下功夫!要讲该讲的你却不讲,倒是挺会奉承那位仙道败类的!

席上一人此言一出,便引得座上市井村夫个个议论纷纭、说长道短,更有甚者直接破口大骂这位说书的。

说书人瞥了一眼哗众者,此人倒是眉清目秀,颇有一番玉树临风的文人雅士模样,当然也是非常眼熟……

废话!这人吵了好几天了不还是没漏场吗?!

说书人语气高了两调

明子玉我没有说明日再议么?

哗众听者嗤!谁还会再来听你明天的内容啊!

那人语气轻蔑,不禁嘲笑道。

“就是就是!”

“我们是来听书的,不是来听一位跳梁小丑阿谀奉承的!”话语在众人之间炸开了花,也都纷纷躁动起来。

说书人待到众人话语声音低了一个档次,才幽幽地说

明子玉我管你们明天来不来么?

“……”全场寂静。

明子玉今天的场不管我讲得好不好你们来了都得付钱吧?明天爱谁来谁来呗!

说书人语气平淡的回怼众人。

明子玉况且这位兄台,你前些日子也是这么说的吧?我的场你不还是一天没漏?

说书人面色不是很友善的望着最开始的哗众者

明子玉而且各位也都是天天光顾的常客吧?

这一句话让众人尤其是那位最开始的议论者哑口无言,那个人也是从脖子红到了脸颊,根本就讲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

明子玉好了好了,既然都没意见了就把今天的钱付一下吧!

白华且慢!

明子玉嗯?

说书人抬眼望了望这位“不速之客”

对方一袭黑袍,一笠黑纱遮面庞,但还是不难看出他的盛气凌人。只见黑衣人往说书人桌上扔了一个钱袋,开口道

白华加一百两银子,再讲一段。

明子玉在下向来点到为止,不做过多言语。

说书人将银子一收

明子玉不过这一百两银子你付了就别要回去了。

这人!就是个江湖骗子吧?!众人如是想。

白华噗呲!

那黑衣人忍俊不禁

白华怎么,收了钱还不讲?

明子玉哎哎哎,你可别打扰了别人付账,实在不行你今天就不用付了!

其他人也是有怒不敢言,毕竟这个说书人的嘴皮子……还是有那么点厉害的……

白华那我就在一边等。

于是这个人……

还真就等到了所有人散场并付完账还一直站在那里连地方都没挪……

明子玉……

白华……

明子玉你还真就是我不讲你就不走了?

说书人有些尴尬地望着这个黑衣人。

虽是黑纱障面,但还是可以看到那面纱之下浅笑的嘴角。

明子玉好好好行行行!一百两银子还你!今天也不用你付了!

说书人很是无奈,把那一把沉甸甸的钱袋还给黑衣人,心道:我明子玉何时这般吃过别人的亏!

说书人姓明名子玉,淮阳人士,出身贫寒,年幼丧父,唯有一母亲还年迈多病,给听众的形象一直都是为持家而努力的可怜人……

当然如果有人知道这个人是曾经险些与白华齐名的江湖盗匪的话,估计那个人坟头草得三丈高了……

白华既然你收下了,岂有归还之理?

黑衣人依旧浅笑道。

明子玉你……

明子玉正欲开口,便被一股风沙迷了眼

明子玉哪里来的妖风?

白华……

黑衣人对于这句“妖风”缄默不言,半晌,就扬长而去。

去时,只落下一句——

白华后会有期!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明子玉真的是一人在风中凌乱……

明子玉这什么人啊!

明子玉心中不愤,在原地直跺脚。

但估计明子玉千算万算也不会想到,这一百两银子,会是他后半生的“引火线”吧……

风,还在微微抚摸着一些纤细不堪、似乎一碰就容易折断的树枝。

树叶落在地上,恰是无声胜有声,也应和着庸人轻推腐朽的木门,凝望着冰冷如铁的炉灶,竟就这么呆滞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明子玉苦笑,自己可不就是一个江湖骗子么?

转入后院,没有鸟语花香、没有炊烟流水,有的只不过是荒凉、荒凉、如此荒凉!

“噗通——”

明子玉笔挺地跪在一个墓碑前,任凭风拂乱他垂在双肩上的的墨发。

良久,他颤声道——

明子玉阿娘!孩儿不孝啊!

他的阿娘,早就驾鹤归西了啊……

他的阿娘,从小教育他要济弱锄强、心地善良;

他的阿娘,从小便告诉他要以德服人、以诚待人;

他的阿娘,从小就告诫他要做事无愧于心、无愧于那一撇一捺……

济弱锄强、心地善良,他却是隐匿江湖的盗匪;

以德服人、以诚待人,他却不过是一个只为谋财的说书客;

无愧于心、无愧于人,他却因自己的年少轻狂而愧、为自己的为人而愧!

明子玉都说白华是败类、是人渣,可他明明天资过人,也成为了一代宗师,但他为何放着这么优越的条件要去与其他六门背道而驰呢?

明子玉母亲他自己不觉得愧,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就够了。原因……你可以去问他啊哈!

明子玉难道阿娘也不知道么……

明子玉母亲阿玉,你我都不是圣人,做一个平凡的人,就好……

这是明子玉儿时与母亲的一场对话。

“咔——”一根断枝叉落在明子玉的衣袍上,从思绪中抽出身的明子玉缓缓起身,望着那棵久经风霜的老槐树,不知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的黑衣人一阵轻功了得,稳稳站落在地上愣是没发出一丝声响。

白华所以,你叫我来,就是陪你喝酒的么?

黑衣人摘下斗笠,俊美无涛的面容展露出来。

黑衣映衬,棱角分明,竟还有一丝清冷的感觉。

尹天瑶哎哎——别走啊!

亭台之中,那位华服公子见到黑衣人转身欲走的样子,赶忙起身阻拦。

尹天瑶白华兄!我错了!我再也不为不要紧的事招呼你了行吧!

华服公子双手合十,对着白华就是深鞠一躬。

这个黑衣人,就是刚刚被明子玉夸的天花乱坠的白华——

一代违背正道的醉雨宗师白华。

二人于亭台之间相对而坐,这位华服公子虽说不算品貌上等,但也是细眉杏眼,古雕刻画。嘴角时常有一抹淡淡的噙笑,一直挥之不去。

尹天瑶白华兄,今天你出门到底干什么去了?

华服公子将一盏酒放到嘴边,道。

白华听书了。

尹天瑶噗——咳咳咳……

华服公子一脸“哦想不到你还是这样的白华”的惊诧表情。

白华怎么?不允许吗?

白华眉毛上挑,鄙夷地看着华服公子。

尹天瑶没没没——只是你听的不会是你的'辉煌事迹'吧

华服公子还是笑嘻嘻的模样,身体微微前倾。

白华你说的'辉煌事迹'我是没听到,倒是听那个说书的夸了我一大堆。

尹天瑶哈哈哈哈哈——哎呦我去……

华服公子一听,瞬间来了兴趣,不由得拍着桌子笑了一番。

白华尹天瑶,你别乐极生悲了!

白华抿了一口酒,淡声道。

尹天瑶笑脸未褪,招了招手,在暗处已久的暗卫就递上了一卷羊皮卷轴。

尹天瑶退下吧。

“是。”暗卫行了个礼,又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尹天瑶白华兄,此次叫你前来倒也并非没有要紧事。

白华哦?什么事?

尹天瑶当初你险些走火入魔的时候,好像……有点蹊跷……

白华我知道的。

尹天瑶你可以看看。

尹天瑶把卷轴交给白华,换上了一脸严肃的表情。

白华云洛山灵气鼎盛……亦有邪祟横生……正邪两道不分明……

尹天瑶重点,在于最后一段……

白华若持'屠诛'或‘希冀’斩破修炼之人所设门界,则云洛之巅仙魔两力失衡,在此修炼者无论是正是邪都极易走火入魔……什么意思?

白华微蹙眉头,很是不解。

尹天瑶你修炼的时候特地挑了云川界这个门界吧?这个门界好像只有'屠诛'可以斩破吧?你觉得恰巧就在你即将修炼成功时候有人拿着'屠诛'斩破你的门界像巧合吗?

尹天瑶反问一句。

白华……那你查出什么了?

白华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

尹天瑶你兴风作浪时也有一个江湖盗匪险些与你齐名。

尹天瑶歪了歪头。

尹天瑶据我现在能查到和只能查到的,'屠诛'与'希冀'必有一把灵剑在他手中。

白华盗匪……

白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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