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引子
“爹,我要娶小景。”是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王宽跪在地上,腰板挺直,目光坚定望着他爹。
“王宽……你……”王父微微一惊,语气诧异,这也难怪。王宽自小便是聪明听话的“邻居家的孩子”,做事稳妥,且从来不曾忤逆他的意思。可今天王宽神色异常,脸上是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一进来就跪下,说出的第一句话更是石破天荒。
“我认真考虑过了。我喜欢小景,她也喜欢我…”王宽顿了顿,又道:"爹……如果不是与她结婚,我此生都不会娶……”
王父闻言无可奈何的摸了摸胡须,长叹一口气,继而微微点了点头。
“爹……那你这是同意了?”王宽讶异惊呼道,他根本没想到他爹会这么容易就被说服。
“你都要终身不娶了,再不同意你,怕是王家无后了。再说,我相信你的眼光”
王父虽说是同意了,但却是一脸的无可奈何,他知道王宽如果下定决定做一件事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
一时间,他竟有点羡慕自己这个儿子。或者说,是羡慕他身上那股少年气。那种为了心中执念而一往无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一腔孤勇,热烈而炽热。
“小景是一个温婉柔顺,软玉温香的姑娘,爹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婚礼在夏天举行。
虫声鸣叫,炊烟悠然,那是个满月当空的夜晚。
挚友们吵吵闹闹,元仲辛,衙内和薛印笑嘻嘻打趣着一身紫红色绫袍,手持弓箭的新郎王宽。
王宽紧抓着衣襟,初次结婚,他有些紧张。
唐朝婚姻习俗多继承于北朝。 在北朝,迎亲时,夫家在新郎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新娘家门口,齐声高喊:“新妇子!”
到了该喊的时候,王宽却一时哑然,脸颊羞红,张了张口却怎么也喊不出口来。
倒是旁边衙内和薛印喊得最大声,最卖力,两个人一前一后似乎是在比谁的声音更大。
元仲辛只是微微耸肩,心中寻味着回去要怎么哄自家媳妇至今二人还未结婚的事。
小景头上蒙着一块别致的大红绸缎,穿着雍容大气的青色群衫,头上插慢金钗,手持唐扇娇羞出场。
“小景!”四人异口同声喊道。
“小景!你今天好漂亮!”衙内兴奋喊道。
“小景你快看王宽多害羞……百年难得一见呢”元仲辛笑嘻嘻打趣道,手搭上王宽的肩,被后者一把推开。
“咦…小景你快过来啊”薛印纳闷道,众人这才发现小景立在门边一动不动好久了。
“元仲辛,毯子呢!?”跟在小景身后的赵简立在门边,扫视一圈屋子后讶异道。
根据唐时的礼仪,这个仪式叫“转席”。具体是:新娘自下车后到走进屋子中,脚不能够沾土,所以新郎家要准备几块毯子,轮流铺在新娘的脚下,直到新娘进了屋子。
“毯子!??对了怎么没有毯子!衙内我不是嘱咐过你吗……”元仲辛忽的想起来这一事,回过头来寻衙内的影子。
衙内正双手交错低下头,支支吾吾道:“我忘记了……”
赵简一时气急,握拳捶胸气冲冲道:“你们竟然没有准备毯子!!!那小景怎么过……”
赵简的声音忽然止住,因为她惊异的发现王宽早已大步流星走来。他一只手揽上小景的腰,一只手扶住她的腿,稍一用力,小景便被他“公主抱”入怀里。
他俯下身子,贴近她的耳朵,轻言道:“你今天真好看。”,他的呼吸滚烫炽热,呼出在她耳朵上是一阵火辣辣的灼烧。
从赵简的角度看去,能清晰的看见小景的侧脸瞬间变的通红,耳根子更是灼烧的厉害。眼见空气变得暧昧,赵简连忙大呼一声“元仲辛”,火速逃离现场。
“ 一箭射天,天赐良缘”
“一箭射地,地配一双”
“三箭射洞房 三箭定乾坤”
小景挽着王宽二人一起拜完父母,谢过宾客,饮尽交杯酒。二人本应一起入洞房,但王宽寻思小景现在如此羞涩应给她个时间缓缓,正好元仲辛等人死死抓住他不放要和他喝个不醉不归。他于是就让小景先回房去。
小景知王宽好意,便缓缓走回房里。
路上清辉如雪,银白色的月光照射在树上,把树影投射在地上。
小景忽然想起一些往事。
她初来此时还是一个年岁小的懵懂孩子,院里的孩子欺她是一个人拿小石子砸她。
她一时毫无防备,害怕,恐慌,无助全都涌上心头,王宽却在这时从天而降。他着一袭白衣,明明年岁相仿,他却像个大哥哥一样护着她。
他负手而立,语气认真严肃的对那些调皮的同龄孩子道:“道歉。”
小景霎时只觉群山崩塌,冰雪消融,三月的春风经过洛阳凛冽的冬天来到她的身边。
不知是因为他的严肃,还是因为周身散发着的浩然正气感化了那些孩子。他们低下头,小小声对着小景道:“对不起。”
想起往事, 小景扇子掩面,莞尔一笑。
风拂过梧桐树,带起一阵涟漪。
那个像那时一般给她带来温暖的声音忽的在身后响起,声音温柔的可以挤出水来。
“小景,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