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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彼此,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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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各自安好”这四个字说出来对自己有多重,只是瞥见视频里容颜如旧少年一身灰衣,声音温润眼里一片朦胧。
她常常在想,如果那个时候的他再多会打理自己一些,或许会更好看呢。
我大概也是在你心里住过的人吧。
只是不能像她一样,绵延而长久地扎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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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湘楠遇到华晨宇那年不过十九岁,算是她这辈子最澄澈的时候。
以当届专业课第一的成绩进入武音,有人羡慕有人眼红,所以关于他的传闻有好有坏。她也只是听八卦的室友提过几次。
那天正上着课,教授播放了几段古典乐器的音频,埙的声音浮在晨间湿润稀薄的空气里。
他来得迟,似乎是小跑着来的,白净的脸上泛了红。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有些不自然地开口说抱歉来晚了。
长相不算特别精致好看,可能是因为白净温和,多了份少年气息,让人看着心里欢喜。
少年就以这样的方式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打乱了原本所有的规律和阵脚,只留她一个人兵荒马乱。
以至于在后来她提分手,他淡淡答应时,谢湘楠忍着满腔怒火问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
他没回答,抱起吉他转身离开。
那个时候的小姑娘,不过就是那样的性子,因为少年的几分冷淡,偏激地认为他从未对自己上心。
后来再和旧时的朋友约着闲谈,乐队的人说,湘楠啊,我觉得还挺可惜的。
她喝高了,只笑着问为什么。
朋友说,那个时候他可喜欢你了。可是你就算到了最后,也从来没有给过他机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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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在校准备考研究生的时候,华晨宇毕业报名了个比赛,后来冠军出道。
谢湘楠没想过他会选这条路,也总觉得他太过单纯,实在不适合。后来转念一想,似乎也没有什么权利去干涉了。
考试前几天的晚上,从前乐队的好友约她出来见面。大学毕业后乐队的人离离散散,除了华晨宇和她,都去了国外。有很长一段时候没聚了。
“我在你家楼下,有东西给你。”
谢湘楠换了双鞋就跑下楼去,远远瞧见熟悉的身影,挥了挥手打招呼。
好友递来一本书说送她,是很老的版本,也是她淘了许久还没找到的,听上一届的学姐说过,对考研帮助很大。
“我朋友搬家时落下的,听说挺有用的,抱歉这么晚才给你送来。”
“没事没事,”她笑着接过,“辛苦了,在国外这么忙还有空惦记我考研。”
“哪里的话。”
继续闲聊了几句。
谢湘楠租的房子是在一条有些年代的巷子里,三层小楼安静舒适。傍晚起了凉风,巷口光线昏暗,只有老旧的路灯亮着微弱的光。
她急匆匆下楼,穿得有些少,不经意间打了个喷嚏,笑道:“还没吃饭吧?这附近有家餐厅,一起去?”
“不了,”好友摆摆手,“明天一早的飞机,等会回去还得收拾收拾。回去吧,你穿得少,别感冒了。”
“那,好。”
谢湘楠怀里抱着书,挥手道别,转过身与初秋的晚风撞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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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很久以后,才听多年不见的人提起那次的蓄谋已久。
就是那天,在光线昏暗的巷口,不远处的黑发少年眼里布满复杂情绪地望着姑娘,在你记起他时他恰好也想起你。
像极了当年偷偷喜欢着他的自己。
那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咔嚓一声按下了快门。
很多很多年之后,沉甸甸地浮动在眼眶里的,是回忆里如同雷禁般再也不敢触碰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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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人这一辈子,总归还是会遇到那么个人,偏执地垄断你所有跟其他人暧昧的想法,让你输也输得心甘情愿。
世间险恶,我总怕遇不到良人,然后我见到你,误打误撞地慢慢靠近。那时候年轻,没经历过别离,以为会有一人相伴白头。
后来分手,也固执地觉得是你过分冷淡跟谁都不合适。直到看见你和她站在一起,发现你也不是不会哄女孩子嘛。
你问我往后的理想,我是真的没什么理想,只想遇到对的人然后安稳度日。最后谢谢你让我知道每个女孩子都该被爱。这是我给你写的第一封信,也是最后一封。”
她把信投进信箱,计算着与他有多少年没见了。填的是从前的地址,也不确定能不能收到。不过都没关系了。
现在这个点了,她也该去接刚上一年级的小朋友放学啦。
宋泯央谢湘楠是我最大的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