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阁里塞满了人,密不透风,伶人们不得不躲在厢房内,那些个新来的便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向外张望,只见一层中央的台子上层层薄纱遮掩,唱词透过薄纱穿出来,有时像潺潺流水般浅吟低唱,有时若露滴竹叶般玲玲作响,有时又婉转得似深情交融时的一行热泪,扣人心灵。
看客甲那是谁?
看客乙林锦绰,清音阁头牌,平日里千金不换她一曲,唯有每年的九月初八,她会在台上唱一曲。
……
人们的私语声千乐可没空去听,一向爱凑热闹的他此时守在床边,桃花眼中是掩不住的惊慌失措。
千乐初蓝姐,我、我去找……
话还没说完,他的袖口被轻轻拉了一下。
廖初蓝……小乐,没用的……
躺在床上的女子单薄的像张纸,连说话都要喘上几喘
廖初蓝你帮我个忙……
她目光所及之处,是个暗红色梳妆盒,古朴陈旧,盒面上的红漆都掉了大半
千乐忙替她取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枕旁。女子一条胳膊支着身子,取出压在衣袍里的小铜匙,插进盒子上似乎已经锈死了的铜锁,轻轻扭动,“咔哒”一声,盒子打开了。
掀开盒盖,里面不过是一些廉价而又过时的耳饰头饰。女子停顿了一会儿,拨开那堆饰品,长指一勾,掀起了一块木板,然后取出里面的东西。
廖初蓝这块玉,我带了十多年……就给你吧,也不枉你叫我一声姐……
她勉强扯了扯唇角,试图露出一个笑来
廖初蓝说实话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像我的弟弟一样……
到最后,她几乎是呢喃着
廖初蓝如果有机会的话,就烧纸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气息越来越弱,她递玉的那双手渐渐垂了下去,青玉从手心滑落,掉在了软软的毯子上。
千乐颤抖着伸出食指去探她的鼻息,终是忍不住趴在尚存余热的被褥上失声痛哭起来。
千乐第一次见初蓝姐时,就感觉好亲切呢,像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牵引。”
廖初蓝油嘴滑舌。初蓝姐可不是小姑娘了,不吃这一套。
……
台上的曲儿也到了末尾,一时孤寂凄凉的腔调窜进客门,似乎也在叹息这位香消玉损的年轻女子。
十三年前的千乐亲眼目睹母亲悬梁自缢,七年前他留不住被迫离家的姐姐,而现在,他还是一样的没用……
千乐暗自攥紧了双拳,好讨厌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
清晨的漠城府是有条不紊而又寂静的,每一个仆人都刻意放轻了脚步,迅速无声地来往。
在府内的一片空地上,身着骑装的青年执着长剑,脚下步法变幻莫测,手上也毫不耽搁地使出招式,虽不过分绚丽,却招招致命。
一玄袍男子脚下生风似地赶了过来,看到这种情况,轻车熟路地停在数十米外垂下头等待。
好一会儿青年才停了下来,清亮长剑收入鞘中,他一边用帕子擦拭额上的薄汗,将剑搁置在一旁的石桌上,才开口问他
青年什么事?
玄袍男子恭敬地回答道
玄袍男子有消息了。
青年可信么
青年不动声色地问
玄袍男子已经多次核实
青年哪里
玄袍男子永安县……
玄袍男子顿了顿,他可是知道那位对于青年非同一般,
玄袍男子清音阁
青年沉默了一瞬,空气一时几乎凝结成实体。
青年明日出发
青年望向剑鞘上的古朴纹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