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跋涉,吴邪累得筋疲力尽,看到眼前的情形,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只是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几步,心力交瘁得似乎要晕过去了。然而周围的人却都笑了起来,接着就有人将那两具尸体扶了起来,那两个原来是假人,是往潜水服里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而那两个的脑袋是两个吹了气的黑色防水袋,上面贴了两片拍扁的口香糖,中间还粘了两粒石头当眼珠,因为防毒面具的镜片模糊,加上神经敏感,乍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
当下吴邪自己也失笑,扶起假人的人就把假人移到石门处。
吴邪这是干什么的?
万能龙套吓唬蛇用的,这里的蛇他娘的太聪明了,只要人一少就肯定出事情,所以我们不敢留人下来看营地,不过好像它们还分不清楚真人假人,把这个堵在门口,晚上能睡得踏实点。
听那人说话的语气,显然深受这种蛇的危害,接着有人拿出刚才的那种黄色的烟雾弹,丢进篝火里,一下子浓烟腾起,另外有人就用树枝拍打放在地上的装备。
那人摘下防毒面具,吴邪见看到了张熟悉的脸,很多问题一下子冲上脑门。
吴邪你…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跟小哥在一起吗!
张阡陌跟丢了。
张阡陌这是硫黄,用来驱蛇的。
拍打了一遍,似乎没有什么动静,才七倒八歪地坐了下来。有人从一边的装备里又拿出几个用树枝扎起简陋一点的假人,把自己的衣服脱掉,给假人披上,然后都堆到了门口,和坍塌的口子上。
搞完之后,气氛才真正地缓和下来,黑眼镜往篝火里加了柴火,然后分出去几堆,这小小的遗迹之内的空间被照得通红通红,四周的人陆续摘掉了自己的防毒面具。有个人看吴邪不摘,就示意没关系,说这些蛇非常奇怪,绝对不靠近火,加上刚才查过了,基本上没事。
吴邪尽管心里有疑惑,但也没有理由去问张阡陌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这人的性格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吴邪只好也摘掉防毒面具,戴了六七个小时,脸都快融化了,一下清爽多了,眼前的东西也清爽起来,也得以看到那些伙计的真面目。
吴邪一打量就知道潘子说得是不错,除了两三个老面孔之外,这一次全是新鲜人,看来吴三省的老伙计真的不多了。打了招呼之后,有一个刚才给解释的人,告诉吴邪他叫做“拖把”,这批人都是他带来跟着吴三省混的。
听着他的语气有点不舒服的样子,不过又听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黑眼镜还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乐呵呵地看看自己,拿出东西在那里吃,张阡陌挨着他坐,两个人靠的很近,黑眼镜笑嘻嘻地凑在她耳边说话。这两人的关系似乎很不错,一路上吴邪也只看到张阡陌和张起灵有过互动。回想起来,这家伙也是疑点重重,小小年纪却身手了得,一路上也没什么话,还有不管是性格还是长相上都和张起灵相似,以及张起灵对她的态度,不会是什么私生的吧,吴邪想了想,忍不住耸了耸肩。咦,那也太刺激了。很多人都脱了鞋烤脚,一下子整个地方全是酸脚气,吴邪心说:他娘的就这味道,不用假人那些蛇也进不来啊。
正想着,吴三省坐到了吴邪的边上,递了吃的东西,两相对望,不由都苦笑。
吴三省你笑个屁,他娘的,你要不是我侄子,老子真想抽死你。
吴邪连和他扯皮的力气都没有,不过此时看他,却发现他一扫医院里的那种委靡,整个人神采奕奕,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那种枭雄的本色,不由有些释然。
吴邪你就是抽死我,我做鬼也会跟来。三叔,咱们明人就不说暗话了,你侄子我知道这事情儿我脱不了干系,要换是你,你能就这么算了?
吴三省得,你三叔我算是认栽,你他娘的和你老爹一个德行,看上去软趴趴的,内底里脾气倔得要命,我就不和你说什么了,反正你也来了,我现在也撵不回去。
吴邪对了,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到我们前面去了,潘子不是说你们会在外面等信号的吗?
黑瞎子等不了了,您三叔知道文锦在这里等他,而且只有这么点时间,怎么可能还等你们的信号。
边上的黑眼镜笑道,又拍了拍吴三省的肩膀。
黑瞎子三爷,您老爷子太长情了,咱在长沙唱的事情可看不出来您有这种胸怀。
吴三省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吴三省我当时听了那老太婆和我说,文锦在前面等我们,就意识到这可能是我这辈子见文锦的最后一个机会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否则,你三叔我这辈子真的算是白活了,所以我一点险都不能冒,说实话,你三叔我只要这一次能见到文锦,就是马上让我死也愿意了。
吴邪等等,听老太婆说?这么说来,她……也……给你传口信啦?
看着吴邪莫名其妙的脸,黑眼镜就“咯咯咯咯”笑了,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吴三省点头,就把他和黑眼镜会合的情形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的进度比想象的快得多,潘子带着队伍出发不到十个小时,他们就已经赶到了魔鬼城并得知了情况,就在他认为事情一切顺利的时候,在当天晚上,定主卓玛竟然也找到了他,也和当时遇到三人遇到的一样,传达了文锦的口信。
吴三省没那么老实,他立即追问了定主卓玛更详细的信息,定主卓玛还是在玩神秘,但是吴三省岂是那么好脾气的人,加上他一听到文锦还活着的消息立即就抓狂了,立即叫人把扎西和定主卓玛的媳妇放倒,具体过程三叔没和说,然而显然是来了狠的,威胁了那老太婆。
吴三省她说当年她和探险队分开之后的一个月,她在格尔木重新碰到了文锦,当时的文锦似乎经历了一场大变,整个人非常憔悴,而且似乎在躲避什么人,她把文锦带到家里住了一晚,就在当天晚上,文锦把录像带交给了她,让她代为保管。
吴三省之后的十几年,她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一直到几个月前,她忽然收到了文锦的信,让她把三盘录像带分别寄到了三个地址,并告诉她,如果有收信人上门来询问,就传达那个口信。
知道文锦在它木托后,吴三省几乎疯了,立即起程找到了这片绿洲,因为吴邪所在队伍的车胎爆了,最后几天进展缓慢,他们就是在这个时候已经超过了吴邪所在队伍,进入了绿洲之内,但是他们进的是不同的入口。
之后他们连夜在雨林中行进,在那片废墟上扎了营地,当晚吴三省带人出去寻找文锦,回来的时候,剩下的人全不见了,就知道出事了,在第二天早上他们发现了潘子的信号烟,三叔就打起红烟让几人不要靠近,自己带人去四处寻找,一路就被那些蛇引诱着,最后也找到了那个泥潭,接着,他们就听到了兽口之下有人惊叫,于是立即进入救人,没想到,那些声音竟然是蛇发出来的。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叙述了。
如此说来,定主卓玛对更深的事情也并不知情。她被阿宁他们找到,重新雇用做向导,完全是一个意外,否则,听到口信的地点,应该是她的家里。
吴邪脑子里的线越来清楚,一些碎片已经可以拼接起来了:文锦的笔记上所说的人,显然应该是自己、张起灵和三叔。之前以为阿宁收到了带子,之前也证实是给张起灵的,张起灵这一次和三叔合作,将带子送到了阿宁的手里,是为了让阿宁他们能够找到定主卓玛,并策划这次行动。
所有事情的矛头,就直指向裘德考这一次行动的目的了。这一次,大家全是最后一搏,几乎用尽了心机。
吴邪三叔,既然你也收到了口信,那你不是也应该收到了一盘录像带?
吴三省对。
吴三省这盘录像带,应该是咱们在吉林的时候寄到杭州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堆了一堆的东西,混在里面,我刚回去没发现,后来整理铺子的时候,才看到。并不是我有意瞒着你。
吴邪三叔,你不觉得这事情奇怪吗?寄给你,或者寄给那小哥,这都说得过去,可是,文锦姨为什么要寄给我呢?你们谈恋爱的时候,我还很小很小,我实在想不通,这事情难道和我也有关系?
吴三省不,其实,你文锦姨把东西寄给你,是有她的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