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到几个人影,就听见金莺在一旁叫喊道:“殿下,醒了,快来人啊,殿下醒了!”说着说着,她就快速地跑了出去,穗禾想开口拦住她却觉得嗓子一阵沙哑,心脉处也涌现出一股强烈的灼烧之感,她承受不住再次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间穗禾听见有人说话,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勉强看见了几个人影,似乎是金莺与皓鸾他们。“殿下这次的受伤非同小可,那琉璃净火灼烧了殿下心脉之处……”
她听见金莺追问道:“可有治疗之法???”
“有,找水属性或者冰属性的大宗师来护住殿下心脉,在佐以阵法、药材等把残余在殿下心脉中的琉璃净火引出来即刻,只是咱们鸟族与水神关系不睦,这个人选还得细细思量才是”说话的人听声音应是族里的医官,当穗禾听见他说水属性或冰属性大宗师,瞬间想起前事,一下子就睁大了双眼,发出了声响引开他们的侧目。
“润玉,咳咳,咳,他……怎么样了???”她克制着自己内心的焦急,顾不得去在意自己是什么情况,扯着金莺追问道。
“夜神他……他……”金莺被吓了一跳,言语之间多有躲闪。
“夜神殿下正在行刑”金莺身后的皓鸾突然发声道。话音刚落,室内就已经不见穗禾的身影了。
金莺带着医官急忙追了出去,留下的皓鸾脸上却是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仔细看他眼里还有一种必须要做某种重要决定的坚决。
“开始”行刑官高高地坐行刑台上,他周围站着众多仙官。
润玉面如死灰地跪坐在下方,等待着三万道天雷落下,他知道在他头顶上方,在重重云雾的身后,他的父帝正在俯视着他。润玉已经无心去揣测他的好父帝看到他这个样子会有怎样的心情了,此刻的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如此的灰暗,让人只觉得窒息。
“夜神润玉触犯天条,愿以己罪之身护洞庭三万生灵,今,天帝慈悲特允夜神润玉所请,终”
一天官面无表情念完天帝下发的罪书后,示意一旁行刑的人动手。润玉也闭上了双眼,等待着酷刑落下。
众仙有人不忍闭上了双眼,有人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有人幸灾乐祸不停与旁人说些什么,……
就在第一道天雷落下的瞬间,一道五色光极快地从远方飞出,接下了这一道天雷,接着一道虚弱的女声突然出现:“慢着!!!!”
穗禾脸色极其惨白地出现在众人眼中,还不待她说什么便有仙家面色不善地问道:“穗禾仙子何故阻止行刑,你可知这可是大罪!!!”
穗禾斜着眼睛看了说话的人一眼,面容微冷手一伸,停留在润玉上方的明王扇立刻就回到她的手中,手腕微转,刚刚说话的人便从高空中跌落下去,不知去往各方。
众仙有议论的、沉默的、小声指责的,却再也没有站出来阻止的。穗禾垂手拿扇抬起头一个一个地望去,目光所到之处皆是众人躲避的眼神。
因为魔界异动,天界武力值高的人大多都被太微调去魔界,留在天宫的大多都是只有神职而修为与穗禾相比差的太多的仙官。部分修为高于穗禾的人或受鸟族恩惠或本身就是鸟族的人,自然也不会与穗禾为难,当然这其中也有穗禾并没有做的太过的原因,所以才会出现如今这局面。
穗禾想勾起嘴角笑笑,体内未愈的伤势却让她微蹙眉头。穗禾随便压制了一下伤势,然后将目光停留在手持天雷壶的行刑官身上,伸手,冷冷地说道:“拿来”
行刑官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把求助的目光转向身旁之人。
那人是在场唯一没有躲避穗禾目光的,只见他沉吟半晌开口说道:“还望穗禾公主能否体谅一下我们,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莫要与我们为难”他嘴里说着示弱的话,可他的行为动作却不见有任何的软弱,甚至还有隐隐的强硬,说话间,眼睛还隐隐往上看。
穗禾见此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直接往地上一跪,就连明王扇也被她放置在一旁,然后拱手高声说道:“穗禾求见天帝陛下!!穗禾求见天帝陛下!穗禾求见天帝陛下!!”
场面十分静谧,有清楚内情的仙家偷偷地把目光上移,想看看天帝会不会真的出现。
没有人回应,穗禾就直直地跪在那里,不看润玉也不看众仙,目光盯着自己最前方的柱子,让人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
诺大的场面就跪了两个人,一个看起来狼狈不堪的润玉,一个面色苍白的穗禾。润玉看着这样的穗禾,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他感觉得她在生气,因为从她出现到现在,她没有看他一眼。他不知道原因,心里有一丝丝的委屈,可又觉得不像,但能看的出来,她是维护他的。这样想的话让他心里多了几分淡淡的欢喜,只是没多久又开始为穗禾担心,担心她会因此受到牵连,担心……
“找朕何事???”太微天帝终究是出现了,冰冷的声音暗含着他的不悦。重重叠叠的云雾散开,不耐的神情出现在他的脸上,显然他对穗禾突然出现以及她所做事情都很不高兴。
之前,给润玉判刑时,为给鸟族面子他还故意拖了拖,只是当时鸟族并无一人出声,现如今,到了行刑时又来阻挠,这又是何意。
“穗禾身为夜神的未婚妻,愿与夜神一起受刑!”
此话一出,四座哗然,谁都没有想到穗禾竟然是这样想的,不是劫法场,不是求情,而是要求一起受刑。
太微也震惊,他也没想到穗禾是这么个回答。他低头看穗禾,只见她脸色异常的苍白,显然伤势未痊愈,眼神带着有一种一切都已知晓的通透盯着他。
太微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到底是他理亏,又思及润玉也算是自己的儿子,他犹豫了半晌他开口:“准”
穗禾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径直起身走到润玉身前跪在他对面,与润玉面对面,这是她到目前为止第一次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开口第一句话却是“没想到夜神比我想象的要狼狈的多”,她轻轻地笑着,苍白虚弱的脸庞让这个笑容显得更加动人。
“你……”润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伸手紧紧地抱住穗禾,他从来没有想过穗禾会为他这样做。之前,他把穗禾送到她说的那个地方后,就被天宫传召了,不过在回天宫之前他已经把簌离找地方安置了。
他做好了独自一人面对一切的准备,只是他从未想过穗禾会突然出现。内心因为太微而受的伤又因为穗禾的出现似乎被治愈了几分,这世间终究还是有人愿意陪他的。
“不知为什么,最近每次见夜神都是在被别人欺负啊~,咳咳,咳”穗禾的语气十分虚弱。
“穗儿,穗儿,……”润玉只知道紧紧地抱着她,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
“行刑”
当第一道天雷落下时,润玉紧紧地护住穗禾,吸引了大部分的天雷。
穗禾见此笑了笑,伸手回抱润玉,头不自觉的慢慢地向润玉身上靠却又在即将靠上时又被她强制给拉了回来,她咳嗽了两声又若无其事地说:“我不喜欢别人欺负我看上的人,你以后莫要在被别人欺负了”,这是穗禾第一次很明显的表现出对润玉的喜欢。
润玉听此心里里的难过一下子就全部散开了只剩下欢喜,他想说些什么却又听穗禾继续说:“那天我们其实没有灵修,对吧?筋脉的事情谢谢你了”
穗禾后来去找过医官,才知道医官用的封印是鸟族专属的封印,那么那天想是自己无意识解开的封印,而且医官也证实她筋脉中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水属性灵力,真相到底如何不言而喻。
“轰隆,轰隆~”一连数十道天雷劈下来,掩盖了润玉心里惊诧,他没想到穗禾还记得这件事呢。
“穗儿,我……”润玉想要看看穗禾的表情,他想要解释,却被穗禾紧抱住不松手,又听见她继续说:“洞庭湖的事情,对不起,本来打算等我处理好一切再告诉你的,没想到……”
前世,她隐约听过洞庭湖的事情,但因为她没有直接参与所以对其中的一些事情并不是很清楚,只能命人一点一点的暗中探查。探查的结果并不理想,最后她尝试着引诱荼姚主动将洞庭湖暴露出来,这期间,她一直命人仔细盯着荼姚的状况,为防止意外她还从皓鸾手里调了些人手,然而没想到该发生得终究会发生的
“没事的,不怨你,没事的”润玉心里一点都不怪穗禾,他清楚穗禾与这件事情无关。
而他,之所以会在那时候出现在洞庭湖则是因为彦佑。彦佑自从他去了魔界后便一直跟在身后,不时借着别人的手将簌离的事情一点一点的透给他,引他自己跑去洞庭湖调查。只不过簌离最开始并不愿意认他,那天,簌离第一次愿意出来见他。
想到这里他抱着穗禾的手更紧了,他无法想象若是穗禾那天没有出现的话,事情会向什么方向发展。
此时天雷已经落下数千道,润玉被雷劈的更加狼狈,穗禾却并没有挨几道雷。在润玉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神情出现了几分留恋眼神里闪过挣扎,他们又挨了几百道雷后,穗禾放下了抱着润玉的手,用很淡很淡的声音对润玉说:“感谢夜神殿下这段时间对穗禾的照顾,之前的事就当是穗禾的谢礼了,还望夜神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听着穗禾这略显疏离的话,润玉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未等他回答,他怀里的穗禾便化作一道流光飞至上空,然后猛地爆出一阵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