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凌道:“舅舅!”
江澄冷冷地道:“金凌,过来。”
他身后莲花坞的断壁残垣之后,缓缓走出一群服色各异的众家修士,越聚越多,粗略数来竟有一两千人之众,黑压压的一大片,将云梦莲花坞校场团团围住。这些修士,包括江澄,皆是周身浴血,一副疲倦神色。
那群世家少年纷纷冲过去,口里叫道:“爹!”“阿娘!”“哥哥!”拥入了人群之中。
魏无羡道:“你们又来了。”
烟波道:“江宗主,金宗主为什么没来?”
江澄冷哼一声不作回答,但是烟波也知道结果了,必然是因为江厌离,金子轩没有来,烟波估计,就算江澄,此次前来估计也只是为了让魏无羡再“死”一次而已。
江厌离本来听说这件事后,也是想赶来的,但是江澄担心她又如不夜天城中一样,就让金子轩留在金麟台护好姐姐,承诺一定把金凌平安带回来,并且让魏无羡再次“销声匿迹”。
苏涉背着他的那把七弦古琴,也站在人群之前,悠然道:“若非夷陵老祖刚刚卷土重来、重修鬼道、散布消息,还大张旗鼓的刨尸抓人,把云梦莲花坞变作你作恶的场地,想必我等也不会这么快就又来光临此地。”
烟波看到他,淡淡道:“苏宗主,当年屠戮玄武一役中江姑娘把你推入妖兽嘴中你还未死可真是可惜。”
苏涉强忍怒意,看到烟波身上穿的蓝家校服以及额头上佩戴的抹额,对烟波身旁的蓝枕寒道:“姑苏蓝氏子弟最是知名识礼不过,这也能算是姑苏蓝氏子弟的行事?”
江澄质问道:“魏无羡,你为什么重修鬼道,毁掉莲花坞?!”
魏无羡摇摇头道:“我没有。”
有人道:“你还说不是!分明就是你,那一曲笛声不会再有别人!而且你还把这一众少年绑到此地,存心加害!”
魏无羡心知争辩徒劳无益,也不急于一时,微微一哂,道:“不过,你们这次来的阵仗,似乎有些寒碜,少了两位大人物啊。敢问诸位,此等盛事,敛芳尊和泽芜君怎么没来?”
苏涉冷笑道:“哼,前日敛芳尊在金麟台被不明人士刺杀,身受重伤,泽芜君现在还在全力救治,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魏无羡从容道:“明白了。”
数千名修士的虎视眈眈中,却有一位中年人按捺不住,跃了出来,喝道:“魏无羡!你还记得我吗?”
魏无羡诚实地答道:“不记得。”
这名中年修士冷笑道:“你不记得,我这条腿记得!”
他一下子掀开衣袍下摆,露出一条木制假肢,道:“我这条腿,就是被你当年在不夜天城里那一晚废了的。让你看看,是为了让你知道,今天围剿你的人里面,也有我易为春出的一份力。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
似乎是被他所激励,另一名年轻的修士也站了出来。他朗声道:“魏无羡,我就不问你记不记得了。我父母都是死在你手下,你欠下的血债太多,肯定也不记得他们两位老人家了。但是,我方梦辰不会忘!也不会宽恕!”
紧接着,第三个人站了出来,是个身材瘦长、目光炯炯、看似一身清骨的中年文士。这次,魏无羡先行一步,问道:“我害你残废过?”
这人摇摇头。魏无羡又问:“我是杀了你父母,还是灭了你全家?”
这人又摇头。魏无羡奇道:“那请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人道:“我跟你并没有仇。我来这里参战,只是为了让你明白:冒天下之大不韪、人人得而诛之者,无论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段,无论从坟墓里爬出来多少次,我们都会再送你回去。不为别的,只为了一个‘义’字!”
烟波站出来道:“说白了就是沽名钓誉之辈,为了得一个好名头而来的吧。”
众人闻言皆是对他怒目而视,烟波道:“不用瞪着我,其实你们多是如此,为了得个好名头就同众人一块来了,随波逐流,同昔年的温逐流一个样。”
姚宗主面上挂不住了,道:“我们怎么能同温狗相提并论?我们都是为了正义而来的!”
烟波淡淡道:“有人曾说过,其实并非正义的一方会胜利,而是只有胜利的一方才能书写历史。不夜天城一役,最无辜的江三小姐都还没有站出征讨魏无羡,你们有什么资格?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在,江三小姐才会无辜枉死。”
江澄大怒,“不许你提及阿燃!”
烟波继续说道:“一个人,做一件事情,必然有他自己的考量与目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所有人的利益链重重叠叠,于是引起了争端。你们觉得你们所坚持的是正义,其实未必,只是因为大多数人都如此,所以你们就信了,你们是正义的。”
苏涉大喊道:“大家不要听信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的话!他只不过是自以为是,像当年的魏无羡一样自己逞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