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佳偶天成,良缘一段啊……”
后来,白子画的耳畔和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么一句话。
哦,原来他们是天赐的良缘,原来自己的小骨只是水中碎月,只是过眼云烟。
那白子画又算个什么呢?
苦笑一声,饮水酒一杯,这酒,甚苦,喝着入腹,竟不知怎的,直往心里钻去了呢。
酒饮毕,微醉,却见心心念念的小骨正站在面前,正想唤声小骨,可她身旁的那个男子,着实碍眼,又猛然记起自己身份和眼前两人的身份,迅速起身,俯身行礼,说道:“小仙问紫宣上神,桃夭上神的好。”
不料白夭夭施施然向着他跪下了,他方想一同跪下,膝盖却突如其来地传来一股力将他托住,让他只能站着不动。
技不如人,白子画有些黯然。
“花千骨如今已离世,感谢师傅数年照料,此后与师傅再无干系,孰是孰非,恩恩怨怨,愿就从此烟消云散,不再提起。小骨就此拜别师傅。”额头磕在桃花林的泥地上,毫不犹豫。九个磕头,断了师徒关系,谢了教导之恩,谅了切肤之痛。白夭夭,做得决绝。
说罢,也没等白子画的回应,兀自起身,挽住紫宣的手,相携而去。
“仙友竟能受得起桃夭上神的九叩大礼,日后定是能受二位上神的青睐,福分不浅呐,还望多多照拂则个……”
听着身边传来的恭维声,白子画此时只觉甚是讽刺。
现在的她,是桃夭上神,是白夭夭,是紫宣的,她属于一个,能把她护好的男人。
而自己的小骨,已经死了,被自己亲手杀的,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那九叩叩首,断得一干二净,再没给自己留下一点余地,只不过是最后的体面,又何来福分一说?
失了那股阻力,白子画颓然坐下,提起面前的酒杯,看着里头颤动着的,澄清的酒水,只道人间最苦,莫过于此。
另一头。
紫宣攥紧了白夭夭的手,看着她额间的一块微红,带着心疼又有气恼地道:“你这又是何必!明明能用法力将自个儿护住,明明说了清楚便罢,却偏生要伤了自己!”
白夭夭侧过头,灵动的眸子闪闪然看向紫宣,嘴角荡开一抹清浅的笑,和着她额头盛开的桃花,倒是在清纯中平添出几分妩媚来,朱唇微张,说道:“终归花千骨的一世是他护到了现在,不然,怕早是当年在村口,就被那些无知的村民一把火烧死了。若再寻转世,你也再难寻我,哪能有如今我们这般的携手?如此想来人间世故,兜兜转转,自有报应在其中,能了却一桩因果,也不免算是一件好事。相公,你说呢?”
紫宣被白夭夭一噎,提起手,屈了纤长的手指,挂了挂白夭夭细挑的鼻梁,微微恼道:“你啊你,下凡走了几遭,如今却是通悟了人生,倒净晓得拿些个大道理来消遣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