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大通年间,北境。
靖王萧景琰此时已经浑身是血,他骑着战马,又抡起一刀砍下面前敌军的头颅。他眯了眯眼,挡下飞溅出的带着腥味的血,直起身,放眼寻找几个亲近的部下。这场仗已经打了小半个月了,如今已经有了结束的迹象,毕竟——敌军所剩无几了。
当然,大梁的士兵,也不多了。
萧景琰靠着多年的敏锐和毅力,勉强又硬撑了几天,终于,胜了!
萧景琰是练武之人,身经百战,但毕竟是个皇子,爱干净还是必须的。他可以披着满身的血腥气打仗,但不能带着一身血吃饭。脸上不知道是灰多还是泥多的戚猛一口一个馒头,一转头看见走进军帐换衣服的萧景琰,早就见怪不怪了,端起一碗水直接干了。
没多久,萧景琰就回来了。他好像极累,但出声还是中气十足:
萧景琰休整一晚,明日启程回京。
说完,随便啃了两个硬邦邦的饼,就回帐休息了。
距赤焰逆案结案已经十年了,萧景琰这十年里一直领兵在外,父皇冷落了他,也冷落了静嫔。他和母妃两人,细细算来,有几年都未曾一起过节了。
这次,他有意拼尽全力尽快打赢这场仗,不仅是因为抵抗外族的侵略是他的责任,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想赶在中秋之前回京。那劳什子家宴他不稀罕,但母妃,他是一定想见的。
回京途中,未出北境。正午刚过。
原本在前面探路的戚猛骑着马匆匆折回。
戚猛殿下,前面有个姑娘!
列战英这儿又不是什么深山老林,有一两个人有什么奇怪的?
戚猛哎呀,不是!是有个姑娘晕倒在地上!再说了,这靠近沙漠的地方,就算有人也不该是一个小姑娘啊!
萧景琰轻扬了一下马鞭,绕过戚猛的小队,打算到前面看看。正午刚过,正是最热的时候,荒漠少水,活命不易。大小是一条命,还是要救的。
看穿着,那姑娘确是大梁人,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像是刚遭大难,满身伤痕。萧景琰下马,拿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犹豫了一下,还是轻手轻脚地把她半抱了起来。
萧景琰来人,把军医叫来。
列战英是。
随军大夫提着药箱小跑着赶来,正欲把脉。刚伸出手,却又停了。
军医殿下……
萧景琰人命关天的事情,男女之别就先搁下吧。
军医稍稍看了看姑娘的面色,又把了次脉,对萧景琰行了一礼。
军医回殿下,这位姑娘应是多日未进食,加上天热中暑,又遭战乱,身子吃不消以致晕倒。消暑静养便可。并无大碍。
#戚猛殿下,这姑娘……
萧景琰带着吧。
萧景琰再往前不远就该有阴凉处了,去扎帐,先停一段时间,等她醒了再说。
军队里都是大老爷们儿,一个姑娘家,怎么样都不方便。萧景琰只好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军帐里,在不远处守着。
军医殿下,那姑娘醒了。
萧景琰站在帐外,想了想,还是进去了。
那姑娘看见萧景琰进来,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萧景琰见状伸手欲扶,又觉得不妥,自觉收回了。
萧景琰在下萧景琰。敢问姑娘芳名?
江清婉江清婉。
因为刚醒,江清婉一脸茫然。说话也细声细语文文弱弱地,不知道是不是怕吵着谁。
萧景琰姑娘见谅,本王领兵在外,按规矩不能随意带人入军。可否……
江清婉大致能猜到他是皇亲,笑了笑表示理解。
江清婉民女本是北境一寻常人家的女子。家父替人写字为生。父母都死于战乱。靠小弟拼死相护才捡得一条命。如今孤身一人。
萧景琰你……可有其他亲人?
江清婉小弟死了。亲戚们死的死逃的逃,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