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期中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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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熠想了个办法把自己从墙上扣下来,代价是血肉模糊的手脚,和嵌得更深的铁钉。
根本…无法使用身体……
该死的。洛小熠像断线木偶一样趴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又麻又疼,他断断续续抽了几口气,呼吸凌乱破碎,才恢复了一点儿力气。
秋像张开翅膀的黑鸟,像弯折的影子,微微歪着脑袋,俯下身子对洛小熠说:“你的逃跑计划要开始了吗?”
洛小熠并不想搭理他。
秋嘴角上扬,露出了诡异又恐怖的微笑。
他那几乎笼罩着洛小熠全身的巨大阴影里,翻涌着伸出漆黑的粘稠触手,七零八落地把洛小熠从地上卷起来,又是抬胳膊,又是抬腿,这下木偶的提线也有了。
“你不要胡闹。”洛小熠很认真的看着秋说,他整个人已经被翻倒过来了,秋仰头微笑的看着他,“我需要离开这里。”
“我在帮你呀。”秋向他靠近了些,就像是他那活着的衣摆触手在托着他移动,“你看看,你手脚都废了,还被注射了药剂,是想用下巴爬出去吗?”
洛小熠侧目看了看失去知觉的双手,觉得秋似乎有几分道理。似乎感应到他心中所想,秋笑的特别灿烂,连躯体上的獠牙都兴奋的抖动起来。他伸出双手,把洛小熠环在自己的臂弯中,懂事的触手帮动不了的洛小熠把手搭在了秋的脖子上。
洛小熠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
“你想去哪儿呢?”
一个噩梦声音轻飘飘的出现在身后,洛小熠瞳孔骤缩,那些循环死亡的回忆和比死还痛苦的折磨一下子涌了出来,洛小熠机械地看向被封死的铁门,那里站着日上䡅日,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和把洛小熠钉在墙上时的笑容一模一样。
䡅日完全无视了秋的存在,那双明澈的蓝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看着洛小熠:“噢…你知道吗,其实你所经历每一个死亡都是真实的,而我则持续的将你复活,很有趣吧?一共一百八十一次呢。”
洛小熠眼角异常的抽搐着,仿佛在遏制即将崩溃的情绪,他猛的推开秋,秋也任由他的动作,默默低头看着洛小熠摔在粘稠的与地面混为一体的触手上,挣扎着用手肘撑起上半身。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洛小熠双目失焦,口中念念有词,语速和他的思维一样飞速跃动。在他的眼中,自己的双腿熔化变成了难看的黑色,恶臭的焦味充斥着鼻腔,他觉得呼吸困难,可手臂一抬,又布满可怖血痕,哗啦哗啦碎成一地肉块,洛小熠恐惧的向后爬,想要逃离,他对残缺的身体感到极度的不安。周围的空间仿佛扭曲成狭窄的黑暗,那黑暗中有尖锐细碎的声音在向他逼近。
如果是假的,如果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不是真的,这是假的,我没事都是幻觉,死亡是梦,死亡是假的,我还活着……我在死去,我是假的,我还活着,我还活着吗?
看着洛小熠的精神紊乱逐步崩坏,䡅日才满意一笑,像是在报复洛小熠的逆忏。随后他转动眼珠,眼神冰冷的看着秋,而秋依旧笑意不止,好似三岁孩童发现了很好玩的游戏:“你可以掌握死亡啊?那我们一定是亲戚了,哈哈哈……”
这似乎和䡅日的猜想有所出入,如果此物是洛小熠的帮手,不该就这样袖手旁观看着洛小熠精神崩溃。他仰头看着明显不是人的秋,双手依旧背在身后。
“你是什么?”他微微歪头一笑,鸟翼般的长耳轻轻抖动着。
秋正弯着身子好奇地看着洛小熠对着空气胡言乱语,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说道:“你觉得我是什么,我就能是什么。”
䡅日的目光停留在秋头顶的荆棘星环上,他眼睛微微睁大,嘴角却止不住上扬:“你是……”
噢?认出我了?秋突然有了兴趣,如同一片阴影瞬间逼近了䡅日,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脸:“我是谁?”
䡅日不动声色的拉开一些距离,平淡的说:“你是那个世界的始祖之力,不过,并不完整。”
秋浑身一顿,他慢慢抬起身子,犹如进攻呃眼镜王蛇,周身的空间仿佛乱码一般的错乱跳动,一些浑浊的粘稠物流了出来——他生气了。
䡅日能感受到浑厚如汪洋的力量,和惊人的毁灭气息,不过他没有因此慌乱,相反,他依旧淡定:“世人常说,毁灭与新生共存,而世界诞生之初,是物质的新生与变化,同时,伴随着不同程度的毁灭,就是物的产生与灭亡。”
“你确实是毁灭力量的具象化,但很可惜,一味地毁灭必定是要清除的,你缺失的新生,一直在星火之力中,可你偏偏没有办法夺取这份力量,于是只能可怜的……做一个寄生虫,蚕食每一任载体,就像他。”
䡅日扫了一眼昏迷的洛小熠,嘲讽的勾起嘴角:“任你能毁灭世界,那又如何,世界的规律不能违背,世界的天平永远相持。”
秋像是被戳中痛处的猫,拢起的长发在半空中愤怒的甩动,空间解封更大了,侵蚀的粘稠物喷涌而出。
而䡅日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仍然在挑动秋的神经。
“最可悲的是,你为了平衡自身,被迫分裂阴阳,自封五成真灵。”
“如此狼狈,你还称得上始祖之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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