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对，我从来都不了解你，你就像个无底洞，是我这辈子唯一看不透的人。”

　　“你错了，你看不透的还有你的亲父皇！”他收了笑容，“我为了提防你父皇反咬我一口留你在这儿做人质，他为了笼络我大周，为了他的皇位甘愿把你卖给我！”

　　“哈哈哈…哈哈哈……”

　　“是你父皇害得你，不是我宇文无乞。”

　　“你自己看！”他把一个木盒子扔在地上，滚落一地的信件。

　　“有什么好看的，从我找不到白鸽开始我就知道有人出卖了我，这些东西迟早都要到你手里。”

　　“这些都是你和你父皇的通信，字字句句都关乎我大周的机密，我留你这么久也算我有情有意了吧？”

　　“是雪痕吗？是她出卖了我？”

　　宇文无乞不说话了，不可以告诉她实话。

　　“你没有对不起我，怪我命不好。”她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干脆放弃了。

　　“来人！”

　　“慢着！”

　　“怎么了？”

　　“盈袖和沉馨跟着我这么多年我想给她们找个好归宿。”

　　“你想怎么样？”

　　“求皇上赐婚，让盈袖嫁与太医许吟，沉馨嫁与侍卫统领管逍。”

　　“朕答应你。”

　　她紧闭双眼，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转身向桌子那边走去。

　　“你这是干什么？”

　　玖哥提笔写字，三下两下停笔，回身扔在宇文无乞面前。

　　他看不清她写的内容，只“休书”二字赫然在目。

　　“宇文无乞，到什么时候你都得记着，不是你废了我，而是我南宫玖哥休了你！”

　　真是活见鬼，自古男尊女卑，没见过休夫的妻子，更没见过休了皇帝的皇后，但是南宫玖哥不一样，她就真的这样做了。

　　“来人！传朕旨意，废皇后妘氏贬为庶人，即日起打入冷宫！”

　　“谢皇上恩典。”她行了礼，往冷宫走去，晕倒在路上。

　　“殿下……”她醒来已经躺在冷宫里，身边只有香仪。

　　“香仪姐……”她握住香仪的手，“幸好还有你在。”她在这大周的皇宫里只有香仪一个亲人了。

　　“我当然会在了，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什么时候离开过你啊。”她笑笑，这笑容是阴森的冷宫里唯一的温暖了。

　　“对不起，我回不了东夏，还要让你跟着我受苦。”她叹了口气，“你也是，要是像盈袖沉馨一样我也好给你许配人家，你可好，守着个冰疙瘩这么多年还不放手。”香仪心仪昤旭，奈何昤旭是个杀手，没有感情。她喜欢昤旭就像飞辕喜欢月影一样，大概都是没有结果的。她跟着玖哥来大周这么多年也没办法见到他，这回回不了东夏了，她就更没有希望了。

　　“他是个杀手，杀手没有感情你还拽着他不放。”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你还不是一样拽着小白将军不放。”

　　“呵呵呵……”本想逗她开心，她笑了笑还是想起了伤心事，“只苦了温弦，那个傻子肯定不知道……”

　　“殿下……”

　　“他肯定不知道我又把自己弄丢了……”

　　“别哭了，你的伤还没好呢，你不能哭啊……”她的眼泪流到脸上的伤口里，肯定非常疼了。

　　“我想回东夏，我想他……我想他……”

　　“别哭了殿下，殿下……”她抱着玖哥，主仆二人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向来要强，可是她今天想哭，她除了哭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只能哭了。

　　三个月复了国，玖哥的父皇重新上位，改年号煜腾。

　　“别喝了，别喝了！小白！”飞辕抢着酒坛，他心里苦，可是没办法跟周浔倾诉。

　　“他骗我，他们都骗我，她不会回来了，不会了……”

　　“什么？谁不会回来了？”

　　“她不会回来了，为什么都要跟我抢，我只有她了为什么最后的希望都不留给我……为什么……”

　　“小白，你说清楚，你说的是谁啊？到底怎么了？”

　　他已经神志不清了，晕晕乎乎地念叨着：“你回来好不好…我好想你……”

　　秋风萧瑟总会引人愁思，如果看风景的人心里高兴那它也应该是一番美景了，奈何北风不解意，总吹得一地落黄。

　　“殿下，别看了，看久了又要眼睛疼了。”

　　她把眼睛哭坏了，一到晚上就看不清东西。她脸上的伤疤永远也不能消失了，整日戴着面具示人。

　　她总坐在门口看外面的飞鸟，鸟可以去的地方她不可以。她很害怕让自己闲下来，因为没办法控制自己不想他，可是那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她的家乡，一个她回不去的地方，这种痛苦大概是最折磨人的，你明知道他爱你，他在等你，可是你没办法与他相见，春秋冬夏，在孤独的角落守着一个破灭的幻影，她多想冲出去找他，哪怕只能远远的看他一眼就灰飞烟灭。

　　“我父皇的野心，宇文无乞的野心，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只是我父皇手里的一个枚棋子，根本不是她的女儿。”

　　在这场权力纵横里，牺牲的是南宫玖哥。

　　“殿下，别想了这些了。”香仪一边劝一边给她披一件斗篷，每到秋冬更替时她就会生病，就像她当年进宫时一样，年年如此。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没人通报，南宫婧就站在了她面前。

　　“你怎么了来了？”三人进了屋里，香仪倒茶。

　　“我来嘲笑你啊。”

　　“那你嘲笑吧。”

　　“我早就告诉过你，女人最重要的容貌，你为了他的江山毁了容貌一点儿都不值得。”她说着话总带着她特有的骄傲。

　　“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你在外面打仗的时候张晴就自杀了，在那时候死了个侍妾不足禀报给皇上和你，侧王妃命我收拾她的遗物，我发现了一封信，是她留给你的。”

　　“她不自杀也迟早要死我手里，她害死了云涛，我不会放过她的。”

　　“你难道不想知道她给你写了什么？”她笑着，引人深思，“无非是给你道歉，还有一件事是你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