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殿下，殿下起床了。”清早，香仪端着杯盏进来，系好床帘，叫玖哥起床。

　　“嗯…嗯……”她揉揉眼睛，慢吞吞地坐起来。

　　香仪盈袖为她梳妆打扮后，她匆匆用了早饭。

　　“沉馨！”

　　她贴近沉馨耳朵，放低了声音：“去把匣子里的兵书拿来。”

　　“哦。”她答应着，突然又折回来大叫一声：“哎呀！”

　　“怎么了？”

　　“完了完了，我给忘了！”

　　“什么忘了？兵书忘放在哪儿了？”

　　“不是啊！”沉馨说完慌张地跑到里屋。

　　她翻箱倒柜地找出一个木匣子。

　　“这是个……”

　　“这…是什么？”

　　“昨天早上，你和盈袖出去以后小白公子来了，这个是他给你的，还说要你亲自打开，很危险。”

　　“很危险？”

　　“然后你昨天一天都在乐坊，傍晚宇文公子来了，把花雪楼弄的那么热闹，我一高兴就忘了……”

　　“没事沉馨，别伤心了。不就一个木匣子嘛，早打开晚打开又有什么关系啊。”她笑着，漫不经心地打开匣子。

　　“这……”

　　“哇！好漂亮啊！”沉馨小心翼翼地把里边的东西拿了出来，“我从来没见过小白公子送过你首饰呢，没想到他还挺有心的。”

　　那是一个白玉的雕花项圈，项圈的最中间镶嵌了一颗圆润晶莹的红色珍珠。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红色的珍珠呢！”沉馨左右欣赏这珍惜的宝贝。“来，我给你戴上！”沉馨顺手把铜镜推到玖哥面前。“哇！真的好漂亮啊！”

　　玖哥不说话，只是有些出神。“你好好在画梅台待着，我去趟乐坊！”她推开椅子，往外跑去。

　　“咚咚咚！”

　　“进来吧。”

　　“我…我……”玖哥走进来，看见只有一个人觉得瞬间很紧张。

　　“你什么时候到乐坊来还敲门了？真是怪了。”他合上刚刚翻看的兵书，一抬头看见玖哥戴的那个项圈突然又低下了头。

　　“你来干什么？”

　　“我…我来看看你。”她越来越紧张，独自面对他的时候她抑制不住自己加速的心跳。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不…不是…我来还有想来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你就当我脑子发昏了做了一件错事！”他猛的站起来，突然发了火，一把抻过玖哥的项圈狠狠地摔在地上，它，碎了一地。

　　“你干什么？”玖哥着急了，茫然不知所措。

　　“你走吧，你要是想找浔哥，等他回来，等他不练兵你再来，其他的时间，就不必来了。”

　　“你……”她刚要训斥他什么，又再一次看见了他左手手腕上故意隐藏的白布……

　　听说在养蚌的水里滴血就可以得到粉红色的珍珠，红色珍珠哪有那么好得，大概要滴更多的血了，她想到这儿已经否决了曾经以为他是因为练兵不小心受伤的想法。她狠下心来抓起他的左手，翻开他的袖子。

　　“啊……”白飐慌张地抽出左手，右手紧紧地握着。

　　“对不起，我是不是碰疼你了……”

　　“你想干什么？”他抬起头怒视玖哥。

　　“你为什么受伤了？”

　　“跟你没关系。”

　　“是不是因为那颗红珍珠？你用自己的血养的蚌对不对？”她情绪激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突然觉得好心疼，这个一直跟她吵架的人。

　　“那种项圈在集市上随随便便就可以买到！只不过昨天是你的生日我怕没人祝贺你你脸面上挂不住而已。”

　　“你胡说！红色的珍珠怎么是那么好找的，还有那白玉也都是上好的，那……”

　　“你别自作多情了南宫玖哥！”

　　空气突然冻住了。

　　“你走吧。”他长舒一口气，情绪似乎稳定一些了。

　　“温弦……”

　　他听到她叫他温弦，心里动了一下，可是他狠心抑制了自己原本的温柔，转过身去。

　　玖哥走了。

　　玖哥走后，他自己坐下来，握着伤口，居然哭了起来。

　　“哥，你为什么哭了？”白飏看到了这一切，只是躲在角落里没出来，他这时候走过去抱住白飐。

　　“我手疼……”他的头埋在白飏的胸膛。

　　白飏知道，哥哥说疼，肯定不是伤口疼，他从小舞刀弄枪受了那么多伤也不哭也不喊疼。

　　“哥，我知道你有多爱她，你为什么要克制自己，你为什么故意对她发脾气？”

　　“我总不能对不起浔哥，我总不能让这份好好的姻缘变成三个人的悲剧。”他止住了哭泣，但是泪水还挂在脸上。

　　“可是这不是你的错！你爱上她的时候又不知道她跟浔哥有婚约！”他替自己的哥哥不平。

　　“可是我后来知道了，我知道了就要克制自己，如果我还去抢我好兄弟的未婚妻那就是我的错。”他顿了顿，“我突然对她凶对她发脾气，只是想让她离我远一点，我看不到她，应该会好过一点。”可是让这个本来温柔的人去故意跟自己心爱的人发脾气是很痛苦的。

　　“那你现在好过吗？你见不到她不还是想她！你这么克制自己就能改变你爱她的事实？最后难受的不还是你自己！”他想把哥哥吼醒，不过他也知道他哥哥的脾气，这样说根本就没用。

　　“怪我自己，命不好。”

　　她独自一人回到画梅台，像丢了魂儿一样，一路上伪装着欣赏了这花雪楼里与她无关的灯红酒绿。

　　“他为什么这样啊，到底怎么了……”

　　“殿下，你想什么呢？小白公子跟你说什么了？”沉馨擦着花瓶，发现她有点不对劲。

　　“没…没什么。”她回过神，低头摆弄梳妆台上的珠花，掩盖脸上的尴尬。

　　“殿下，最近宇文公子为什么不来了？”

　　“我那天那样对他，他还不恨死我，还会来找我？”玖哥把目光从珠花上移开，看看沉馨。

　　“哟，大爷今天来了，妞儿也不迎接我！”只听门外传来男子声音，他推门而入。

　　“宇文公子来了？”沉馨疑惑。

　　“飞辕！”一进门，原来是赵飞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