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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长眠者,声名水上书
——约翰·济慧
黎明踏着黑暗的脊背,藏青色的山巅上满地都是金色的光。
他静悄悄的立在那里,我轻抚着斑驳的影子,一阵微风拂过,掀起我的衣角。
“你来啦。”
我微笑着同他打招呼,许久未见,连山顶的这棵榕树都高大了不少,几只不怕生的鸟儿停在树枝上,低声细语的说着话。
“你离开这么久,也不曾去我那里看看,我总是日日念你,只好自己过来找你了。”我伸手触碰从头顶飞过的一只蝴蝶,它扇动着翅膀,在半空盘旋着,偶尔停在我指尖上,又不声不响地飞走了。
我目送着它离开,看着它远远的绕过枝杈,落在一朵盛开的百日菊上。
“你看见了吗?我把这里都种上了百日菊,你那时最喜欢笑话我,总说我喜欢这种大红大紫的颜色,像个老太太一样。”
“可我偏偏要种给你看。”
“我想着,等我有一天把漫山遍野都种上百日菊,我就拉着你来这里,给你编最嫌弃的大红色的花环来戴,还要把你的叶脉书签都偷偷换成百日菊的。”
“你一定不知道,你无可奈何,只能依着我的样子,我有多喜欢。”
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了,我抬手拢了拢,弯着眼睛笑:“你又在假装生气了。”
“我身体不好,你总是担心我不能照顾好自己,劝我喝药,我不肯听,你就假装生气,扬言要趁我半夜睡着的时候剪掉我的头发。”
“可你从来都是自己先心软了,好言好语的哄着,次数多了,我也不好意思次次都欺负你,就自己喝药。”
我忍不住捧着脸颊笑起来,满心的欢喜:“你呀你,自己憋了好几天,又像个委屈包似的跑来问我,是不是不喜欢你了。”
“我怎么能不喜欢你呢。”
“自那以后,我就变本加厉的要你哄着,你口头嫌我麻烦,却又在背后向你的朋友们炫耀,你的女朋友,多离不开你呀。”
风渐渐的小了许多,我在花田中央席地而坐,用酒杯浅浅斟了两杯酒。我端起两个杯子,相互碰了碰:“来,这一杯,敬你。”
温凉的酒洒在石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猛烈的在我眼前炸开。
我摇晃着另一个酒杯,恶作剧似的用手盖住了杯口。
“好啦,知道你是个不胜酒力的酒鬼,但你今天必须得清清醒醒的陪着我,所以,这个可不能给你喝。”
杯中有细碎的波纹荡漾,我目光眷恋的盯着波纹一圈圈的旋转,像是优雅的华尔兹,他最爱和我跳的舞曲。
我闭了闭眼,仰头喝下。
酒滑过喉咙,意外的暖了起来,炙热的灼着我的五脏六腑:“你以前从来不让我碰酒,说酒太烈会伤了身体,但是今天这酒呀……”
我放下空了的酒杯,遥遥望着伸手可触的太阳。
“这酒,比我偷尝过你收藏的最贵的那一个,还要好喝。”
“好喝到……我又有一点点想你了。”
“你什么时候才去我梦里看看我呢?我等了你好久,你都不来。我在梦里见过你的背影,我拼命的跑,拼命地喊,我哭着求你停下来看看我。”
“你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说男子汉大丈夫,生来就该保家卫国,你说有了国才有我们的家。”
“你说,等打完这一仗,就回家来陪我。”
“你骗我。”
我把头深深埋进双臂里,眼眶里聚着水雾,又被生硬的逼了回去:“可你是对的。”
“没了你,这一仗还是会胜,可若是没了千千万万个你,这一仗,必输无疑。”
我把身子向后仰,倒在熟悉的石板上,闭着眼睛抚摸着上面熟悉的纹路,这是我一刀一刀刻上去的——我的英雄。
意识逐渐模糊,我半梦半醒之间,依稀看见眼前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他伸手轻轻抚着我的脸,用百日菊编了一个极漂亮的花环,戴在我的头上。
我想起身,他温柔的抓住了我的手掌,缓慢的拍着我的脊背。
我沉睡过去。
温暖的阳光铺成锦被,盖住了每一个人。在开满百日菊的山上,榕树依然生机勃勃的向上生长,鸟儿依然婉转的歌唱,飞走的蝴蝶,又不知何时不声不响的飞了回来。
一切都在顺利的向前走着,欣欣向荣,生生不息。
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怦然心动》